计萸升轻轻叹口气,不再说什麽。
冬天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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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路有时候会往国内跑,廖寒知道陆路高中起就随家移民了,国内值得她来回跑的,无非是为了计萸升的父母。
二十几年的案子。仅仅三年的友谊,这麽些年陆路不曾放弃。
廖寒什麽也不说,什麽也不问,他所有的生活都只是围着计萸升打转。
廖礼唯会给他打电话,透露一点点事,想让廖寒做个准备。
也许他们会起诉温然。
廖寒知道了很多以前不知道的事,比如温然当年盗取了严然的毕业论文。
她利用严然的思路和底稿,花钱买了个枪手把文章完善,又利用国内的网址,做了一个博客,悄悄把严然的毕业论文发表了。
一个国内的博客地址,文章标题也模糊,根本没什麽人点击,严然当然也不知道,然後温然便拿着这个博客匿名举报严然抄袭。
後来严然回国了,和计念一起创业,当时廖礼唯都不知情,温然却偷偷关注着。
严然和计念开的公司,在上升时期又遭遇剽窃的诬陷,陷入一场不大不小的官司中。
那个时候,严然因为抄袭而没拿到硕士毕业证的事情突然在周围那些合作方中传播。
严然有一段时间精神错乱,曾经跟陆路打电话说过,当时温然来找她,甚至慌不择言承认自己下手坑了严然的公司,严然一点准备都没有,当然更没有证据。
他们从来没有想过,有人会这麽坏,这麽坏心眼的害他们。
陆路甚至怀疑,严然夫妇後来出的车祸也跟温然有关,因为严然出国是为了回学校争取自己的论文清白,而严然在精神出问题期间温然又一路跟过来刺激她。
廖礼唯也是在长久的沉默以後,告诉廖寒,陆路在着手准备起诉,而廖礼唯默认自己从计萸升出国那会就一直站在陆路那边帮忙。
那些属于他们长辈的纠纷,和清白。
但是总还有人在坚持啊。
廖寒很认真很认真地跟廖礼唯说谢谢。
廖寒自己,能做的全部就是照顾计萸升。
落叶满地都是,风吹在脸上会疼,计萸升有时候会去福利院看看孩子们,有时候会去H大学走走,看起来像是毫无目的的瞎转。
廖寒把计萸升裹得严严实实,默默陪他走过图书馆,走过田径场,走过教学楼,走过食堂。
有个室外篮球场,计萸升呆呆看了很久。
也许并没有很久,只是计萸升停下来了而已。
计萸升看着空旷的球场,又好像没在看什麽,轻声说:“我以前来过这里。”
“初中毕业,暑假,爷爷带我来过。”
“那个时候,爷爷总是希望我能更开心,爷爷说,只是没目的的旅游,就走到了这里。”
“那个时候,爷爷没有告诉我,我的父母就在这里,在这个学校呆了三年。”
“爷爷总是希望我开心。”
“……对不起爷爷。”
计萸升呆呆的,轻声说着。
廖寒心口像是扎满箭头,个个带着倒刺。
他从计萸升身边走到计萸升面前,计萸升擡头看他,表情还有点呆,好像刚才说的不是自己的事。廖寒低下头,抱紧计萸升,把头埋进计萸升领口厚厚的围巾里。
倒像是计萸升在安慰他。
刚入12月就下了大雪。
洁白纯净的,覆盖了一切。
计萸升窝在飘窗看雪,廖寒凑过去,计萸升就挪开点位置,把廖寒当靠垫。
廖寒圈着计萸升,抱枕似的,窗外的世界冰凉而干净,屋内温暖宁静。
就这样吧,廖寒想。
陆路却冒着大雪而来。
计萸升乖乖在客厅招待陆路,廖寒以为自己要回避,但是陆路还没开口,计萸升就拉着廖寒一块坐下,紧紧扣着他手。
廖寒面对陆路,不知道自己该说什麽,一时表情上露了歉意。
陆路笑了一下:“你不用回避,小萸很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