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名为思念
有很多人不理解“生日”出现的意义,像阮误生会觉得这无异于丧事喜办,但连嘉逸固执地认为这是从天而降的许愿日,一年之中唯一一个被允许做白日梦的日子。
所以他大晚上不睡觉跑去炸厨房了。
这位厨房杀手在濒临叫救护车前,终于是做出一个像模像样的蛋糕。
尽管奶油涂抹得笨拙,裱花边也有些歪斜,但至少看起来像卖家秀,他不管了,怀揣着心意,出发当外卖员了。
站在阮误生家门前,连嘉逸猜测着对方的表情,厌烦?还是惊讶?或者兼而有之。
门开了,惊讶的确是惊讶了,可惜人匹配错了。
李嘉行上的目光在连嘉逸脸上停留一瞬,随即落在他手中的蛋糕上,笑得有些意味深长:“麻烦了,要进来坐吗?”
进去上演三角恋吗。连嘉逸尴尬得想死,干笑两声:“哈哈……不用了,还有事。”
“好吧,误生在忙,给我就好。”李嘉行温和地笑着,伸手来接,“路上小心。”
交接的刹那,蛋糕毫无预兆地坠落,奶油四溅,如同破碎的梦。
“哎,不好意思啊。”李嘉行语气歉然,听起来真像无意之举,“没事吧?”
连嘉逸气得牙痒痒,感觉此男就是在挑衅他,面上还不能表现出来,不然就是小气,“没事没事,是我没拿稳。”
“虚哥……”阮误生闻声而出,手里握着杯水,显然是给李嘉行准备的。
见到连嘉逸,他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你也来了?”
“啊,是啊,顺路,我还有事,先走啦。”这借口太拙劣,但连嘉逸不敢再多停留,动作快得好像多呆一会就会死掉,连背影都透露出窘迫。
阮误生直觉不能就这样放任他走,将水塞给李嘉行,“抱歉,我得出去找一下他,你先回去吧,明早我去找你和岁鸢。”
“好,他带的蛋糕撒了,我帮你收拾一下。”李嘉行语气依旧温柔,“注意安全,晚点会下雨,要带把伞吗?”
“不用了,很快回来。”阮误生头也不回地追出去。
目送他远去,李嘉行面上的笑渐渐收回,轻蔑地睨着门口那团烂泥似的蛋糕,蹲下身,用手指抹了一小块尚完整的部分送入口中。
太甜了,甜得发腻。
他站起身,踱到窗前,凝视那个身影渐行渐远,兀自喝了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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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冷吗你?”
连嘉逸将外套披在阮误生身上,“你跟出来干什麽?”
“答应你的。”阮误生淡淡道,“陪你一个小时。”
连嘉逸肉眼可见地开心起来,眸比星亮,“生生,你是许愿池吗?我能向你许愿吗?”
这个瞬间,他差点脱口而出:我很乐意是。
“你有好多人喜欢啊。”连嘉逸感慨道,声音融进风里,“真好啊,我都不敢来找你了。”
“怕什麽?”阮误生不解,“来找我,想来就来。”
“其实我好想你。”连嘉逸说,“我是不是得病了?”
“什麽病?”阮误生顿了顿,又说,“总有一天会忘记。”
不是的。
你出现在我生命里,赐我极致的欢愉也好,粉碎性的痛楚也好,这一切都融入我的骨血里了。
我注定不会忘记你,你已经成为我生命的氧气,无从逆转。
“去买蛋糕吧。”连嘉逸甩甩头,试图甩开那些阴郁的思绪,“我带的蛋糕摔了。”
“嗯,你做的麽?”阮误生随口问。
连嘉逸迟疑片刻,最後还是轻描淡写地摇头,说不是。
他不想向对方倒苦水,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自己的牺牲。
爱应当是馈赠,而不是筹码。
“快点吧,晚点要下雨。”阮误生催道,“还有什麽要买的?”
“下雨就淋雨。”连嘉逸愉快道,“我还要买鸡血泡芙。”
“……买什麽泡芙?”阮误生惊呆了,怀疑是自己听错了,“八杆子打不着的东西让你一杆子打着了。”
“你有没有常识,还有人血泡芙呢。”连嘉逸说,“一块九八的裤子我都买过。”
阮误生:“……人血泡芙会被写进《狂人日记》吧。”
还是他:“还有,你是一块九八买了一条丐裤吗?四面漏风的那种。”
连嘉逸快笑死,“我不行了,逗你呢,走吧走吧。”
天空隐隐有雷声,树木在呼啸的风中剧烈摇摆,一股清凉迎面扑来。
世界被暴雨撕碎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