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谈过,只不过是段自欺欺人的网恋,才不会傻乎乎地拿出来给他们炒热度。
“我谈过。”
隔壁传来岑琢贤稳当的语调,时卷当机立断放下勺子,饶有兴致:“哦?什麽时候谈的?怎麽认识的?”
他倒要听听,能迷倒这些年轻直男的都是什麽类型。
“半年前,打游戏认识的。”青年垂眼注视碗里原封不动的粥,仿若回忆起什麽,不经意挂起温和的笑。
“网恋?”
惊讶不过半秒,反应过来起岑琢贤自己就是干这行的,半年前也就20岁,还处在事业低谷,在网上谈段心灵寄托的网恋不稀奇。
倒是自己这种24岁还网恋的人比较诡异。
“嗯,”提起自己的前任,青年的眼神明显淌过细碎耀眼的光芒,“她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出现,是个语出惊人很会逗人开心的小朋友,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我会忘记一切的烦恼。”
“那为什麽分手了?”
听对方说得天花乱坠,时卷想不出他们分手的理由。
难不成,是因为知道他的债务问题,所以跑了?
笑容逐渐变得苦涩,岑琢贤摇头:“不知道,突然有一天,她把游戏账号注销了,微信也删了我,突然就不见了。”
“……冒昧地问一下,”时卷身躯後仰,欲言又止,“她有告诉你她爷爷家里是卖茶的,茶厂滞销需要帮助吗?”
青年忍俊不禁:“时卷老师,网骗和网恋我还是分得清的。”
“我这不是怕你们小年轻被人骗财又骗色吗?”时卷捂嘴揶揄。
“没有,她没骗我一分钱,顶多就是骗骗色吧。”
只骗色不骗钱?倒是个务实的小姑娘。
面对岑琢贤优越的五官和极具吸引力的声音,时卷心想:换作他,他也会分毫不取过去尝尝咸淡。
“你们不互发照片吗?拿着照片寻人啓事呗,总有人认识。”
“咳,”面前的人神色变换,语气也变得支支吾吾,“没,她说她长得不好看,怕我看见她会失望,所以我们只打过电话。”
“哇哦,这麽纯爱啊。”眼珠滴溜转到那头也在听八卦的导演组,时卷突然振奋,拍对方的大腿,“这不正好你在录节目吗?咱们这个节目肯定要大火的,你对着镜头呼唤你的前女友,说不定她听到就回头了呢!”
总导演一看有搞头,乐见其成赶忙附和:“是啊,如果你还念念不忘,可以通过我们节目把想说的话都说出来,万一对方离开你是误会,看到你的深情告白又回来找你,咱们也成全了一桩美事。”
“对呀对呀!”周遭的工作人员见状,纷纷起哄。
“倒也不是念念不忘,就是担心她出了什麽事,”岑琢贤骑虎难下,双手互相搓,略显局促,“那我,试试?”
虽然存着遗憾,但君子有成人之美,更何况他也发过再不乱撩直男的毒誓。
等着看他告白的时卷抓紧鼓励:“快试试吧,说不定能复合呢。”
青年面对镜头,轻声喊出对方的名字:“文司涓,你还记得我吗?”
文司涓?
迷惑的眼珠斜向对方,时卷眼皮直跳,心脏漏了一拍。
“你送我的蜀葵种子我已经栽种成功了,我还是挺想给你看看的。”岑琢贤自我嘲讽地笑了,笑得很勉强,“虽然我不知道为什麽你把我拉黑,又把游戏账号注销……”
“涓涓,如果你觉得我们之间有什麽沟通上的问题,可以直接跟我说。如果你是家里出了什麽事,迫不得已消失也没关系,你愿意的话,我会当你的倾听者。”
娓娓道来的声音舒缓又蕴含情意,时卷屏住呼吸,任凭周遭汹涌的海浪打入自己的耳膜,沿着脉络敲击他的心脏。
“岑琢贤,”复杂难明的眼神逐渐在那张隽秀年轻的面容聚焦,他如鲠在喉,口吻艰涩,“你的女朋友是在哪个游戏认识的?ID是什麽?你还是说清楚吧,万一有重名的怎麽办?”
“的确是我疏忽了,”没能洞悉他的情绪,青年莞尔扭向镜头,“我们在LandingOnPluto登陆冥王星,这款手游认识的,我前女友的ID是——别管涓涓躺不躺。”
“不好意思,”在他语音落地的一霎,时卷如坐弹射椅般飞速起立,“我要去趟厕所,回来再继续录制吧。”
“时卷,”借助帐篷的灯光,岑琢贤看清他苍白抖瑟的唇瓣,拉住他的手臂关心,“你没事吧?是不是海风吹得身体不舒服?要我陪你吗?”
“不用,”摇头无声无息取下手臂那只不属于自己的手,时卷有气无力地说,“我自己去,很快回来。”
快步躲进洗手间,时卷打开水龙头疯狂往脸上扑打,水珠沿着成撮发梢的最末端低落,他直视镜中自己惊恐狼狈的面容。
完蛋了!
他居然和网恋过的前任在综艺里意外面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