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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 29 章 我想复合（第2页）

原来是这样。

如从麻醉中醒来，她重新感受到呼吸和脉搏。

那个不确定的概率骤然坍缩，回到千丶百分之一的芝麻粒，她回视他勾人的桃花眼：“真的吗？”

“你把我想成什麽人了？”

这个人似乎天生就不会笑出纯良的表情，他脸上写着的与嘴上说着的，不知该信哪个。

果然，他话又说了回来：

“不过，如果这样做更快捷，那我保留做坏事的权利。”

“什麽快捷……”

“还要我说得再直白点吗？我想复合。”

他明晃晃丶赤裸裸地甩出欲望的底牌。

她却又感到了自头顶浇下来的水雾。

许月薇的心脏急剧跳动起来，每一次他出其不意的进攻，都会带来发慌的失控感，但没有一次比现在更强烈。

江时砚的手指轻轻碰上她後腰，蜻蜓点水的一下又一下：“你考虑一下。”

而後放开她，走到水池边，他的心情似乎很好，慢条斯理地解开袖扣，衬衫折上去，接着剥她没剥完的石榴。

酒红色的果粒轻巧地颗颗落下，跌在瓷碗中堆叠成小山，被男人端上桌。

没人问怎麽说去借用卫生间的人，会从厨房出来。

闫懿君不敢吃凉，倒是他们探病的人瓜分起来，切好的苹果块配了叉子，最容易吃，很快在谈话间光了盘。

庄丰瑞听说江时砚有想学古琴的意思，镜片後的眼睛终于带了真切的笑意，站起来伸长胳膊为他续了杯茶。

“江老师要是想学，没那麽麻烦。我们琴社就有面向初学者的课，您可以了解一下，不是那种很死板的，是游学……”

许月薇吃了瓣切开的橙子t，抽了张纸擦掉指尖止水。

说起这个游学营，是她没有选择留在琴社的原因之一。

正统的古琴圈里，名望高的琴者大多是中年人，像她这种小辈即使从小习琴，外表上也透着一股乳牙未退的不专业感。

近些年确实不少年轻琴师发展自媒体，做的最出彩的一位走了颜值加古琴的赛道，难怪师兄会动当她回来拍视频的心思。

琴社的各位老师并非清冷谪仙，都是俗人，要吃饭的。只靠演出难填饱肚子，演出更多是一种宣传手段，琴社的主要营收，还是靠卖课。

每年琴社会举办四次游学，春夏秋冬各去一次，每次十天半个月，地点在山里，除了一同跟去的琴社老师，还有道法师傅授练功课，作为赠品，让人産生物超所值的感觉。

山里住着一位归隐的古琴师，年纪颇大，慈眉善目的，对前去游学的人没什麽架子，皆视为友，弹起琴来，正应了闲云野鹤四个字。

许月薇跟着去玩过一次，一开始还挺新奇，过了几天，就觉得华而不实了。

老师教的只是些开胃菜，提起学员兴趣後，再推销价格更昂贵的正餐，说给报了游学班的人八五折优惠，可实际算起来，性价比远没有普通古琴机构的入门课高。

但能报得起游学营的人，已经是过了初级筛选的目标群体，整体统计下来，续课率较为可观。

许月薇作为助教，是这场生産链里的一个零件。当有学生身份的叔叔阿姨夸赞她厉害，讨教她怎麽学的丶跟了琴社的哪位师父，她也只能说些引导性的话。

算是看透了，教学的本质就是销售。

再看那位归隐琴师，也不知鹤是真鹤，还是鸟披了鹤皮了。

想到这里，许月薇犹豫着要不要旁敲侧击说点什麽，这一走神，口腔里残留的水果汁水被一口吸气呛进气管，她止不住地咳嗽起来。

闫懿君坐得近，拍拍她的背顺气：“怎麽没吃东西也能呛着？”

“……那个橙子有点酸。”

许月薇顺过气来，吞咽了一下，“害我分泌好多口水。”

一只手推着石榴碗游过来：“那吃点甜的。”

她望去，那只手慢慢收回，食指上一枚银戒闪着冷淡的光，像故意给她看的。

以前的时候，许月薇不喜欢戴手饰，也不喜欢美甲，不然弹琴的时候总感觉不对劲，江时砚倒是没什麽所谓，但也跟着她把对戒串成串儿，挂在脖子上。

淘宝买的几百块的情侣对戒，质量一般，她的那只早发黑了，没有拿去清洁的必要，也没有扔。

江时砚食指上的戒指，明显不是当年的那款，没什麽多馀设计，颜色质地偏暗，很适合低调沉稳的成熟男人。

他的手指骨节分明而修长，立在黑白琴键上，快时如蝶舞，慢时如雁行。

也是这样的一双手，为她剥石榴，剥虾，解开她送的礼物系带，穿过她头发的丛林，钻进……

她移开眼，轻轻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