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果真跟他有什麽,明明有很多次机会可以跟我说,而不是让我在别人的手机上发现你们。”
他顿了顿,还是发泄了出来,“就像你喜欢上别人,也可以先跟我提分手,这是常识,对吧?”
他确定她完全听懂了自己在说什麽,下了最後通牒:
“许月薇,你要是对我还有点旧情,就纡尊降贵地解释解释,行麽?你要是真没话对我讲,就把电话挂了,我绝对不再找你。”
气话说出去,他又有些後悔,薄唇微抿,胸口剧烈起伏着。
电话那头没有动静,他拿开手机看了眼,数字还在增长,电话没被掐断。
许月薇闭着眼睛,头後仰倚在冰凉的壁砖上。
浴室里的蒸汽散去一些,温度下降,又厚又长的湿发贴在她光裸的脊背上,每一秒都在汲取身上的热源。
往日它不停地重现,终于拨回到了那个晚夏的雨夜。
她跟家里希望她嫁的男人从高级酒店出来,他请她吃堪比满汉全席的自助餐,但她没有胃口,草草果腹。
外面的雨下得很大,路面大片积水,她踩着高跟鞋就这麽无知无觉地淌过去,忽然肩膀上落下温热的手。
刚与她道别的男人又追了上来t,说,雨这麽大,我还是送你回家吧?
他所知的她家,是澜玥雅居,可她辞别他後打算回的家,只是一个在这种公子哥眼里,宛如贫民窟的老旧小区。
想回去跟江时砚吃关东煮。
她摆头说不用,幅度很大,不仅想拒绝,还想甩开他黏在她身上的手。
而後,男人放开了她,却不是被她甩开的。
男人被人从身後忽然袭击,重心不稳,撑着伞的手在空中挥了两下,又被人像扣押犯人一样反剪了一下,吃痛叫了一声,差点跪下去。
雨伞落地,男人矮身,许月薇就看见了他身後的江时砚。
他没有皱眉,眼里也没有愤怒,只是微张着嘴,大口喘息。
“你快放开他!”
然後事情就脱出了她的控制。
……
残留在发梢里的洗发水没冲干净,这会工夫也顺着额头流下来,渗进眼里,带来异样的刺痛感。
发尾的水珠滚落至腰际,催出鼻腔的痒意。
许月薇摸向身後的花洒开关,轻轻往外一扳,流量适中的水流泼下来,缓解了这些不适,却仿若又淋了一遍那场夏夜的雨。
做这些事时,她举远了手机,狭小的浴室内只听见水柱一汩汩垂向地面的声音。
江时砚听见了:“什麽声音?你在哪?”
“我在洗澡。”
她说完,电话那头传来两声沉闷粗重的呼吸声。
“……你还跟他在一起?”
花洒的水淋在头上。
企鹅,月季花,大雨。
看,重来一次,还不是一样的结果。
托今晚一直在道别的福,斩断关系这件事,她变得得心应手起来,比以前还要擅长。
许月薇用右手握住左手腕,让拿着手机的手镇定下来,水珠氤湿屏幕,她的嗓音却干涸:
“我今晚过得很好,很开心。”
“……还会更开心。”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沉默过後,江时砚的声线平稳下来,没了刚才的波动。
“你们要上床?”
虽然她想这样暗示,但他这麽直白,倒打她一个措手不及。
她发出很轻的:“嗯……”
“那我要看到床照。”
许月薇眼皮一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麽。
江时砚手指敲着洗手池台面,还有心情敲寻找下弦月的节奏。
“你骗我骗得够多了,这回我要眼见为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