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时间去做一场梦,再重铸一段独属于他们二人的幻梦。
。。。。。。重新开始。
笔在手中哗哗地写着,最後又泄气一般甩落到桌上,潮湿感透过未关的窗闯进了屋里,使得叶宁宁愈发郁闷,她盯着桌上的试卷好一会儿,那一长串的数学题干瞬间变得可恶起来。
她是个艺术生,初入高三开始集中精力学文化课不免有些跟不上,尤其是数学,这是最拖她後腿的一科。
引号里还默着不少令人牙酸的语句。
譬如:“那场雪中印着二人并行的痕迹,少年的眼眸却只印着身旁的姑娘。”
又如:“瞧见少女眉眼弯弯,少年的心思千回百转。”
再如:“他擡眸,睫毛轻颤,问她‘你怜天地,怜苍生,怎麽独不怜我’。”
。。。
签字笔下行楷飘然,十分镌秀,与试卷上字迹一致。
叶宁宁拿着草稿纸却皱着眉深思,她为何不记得自己曾在纸上写过这些东西?可是这三个字为什麽又那麽熟悉,就好像她曾在心里默默唤了无数次。
而那些句子,中二丶矫情。写下来有什麽意义?
屋外雨声淅淅,卧室内是难得没有叶溯打扰的宁静。
叶宁宁却感到空落落的,她觉得自己应该奔出这间卧室,然後告诉他们“我回来了”。
然而这念头驱使了半晌,她依旧没有行动,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无意识在草稿纸上移动,眼前视野一荡,叶宁宁垂眸看去,此时自己手中竟握了支毛笔,宣纸薄透,墨水在纸上蜿蜒出一道道看不出形状的字来,偏偏她还满意地将宣纸拿起,吹了吹墨,道:“。。。。。。你看,这几年我的字进步了不少吧?”
彼时雨声淅淅,树叶微漾。
于是她又不满道:“。。。。。。你干嘛又蹲在树上?”
她唤了句什麽?明明是自己的唇齿在动,可叶宁宁怎麽也听不清她唤出的名字,那脱口而出的话语也像是重复过无数次。
叶宁宁满腹疑惑,正欲找出自己的对话之人时,一股冷气却悠悠然靠近,手中宣纸被抽出,她听见对方轻声道:“。。。。。。是进步了许多。”
宣纸拿下,首先印入眼帘的是一颗泪痣。
这时窗外起了风,送来丝丝凉意。
叶宁宁有一瞬间悚然,怎麽会是季无殇?
她应该是在做梦吧?只有做梦才会发生这等无厘头的事。
可是她为什麽会梦见季无殇?!
脑子里一片混沌,可不等她思考更多,她又动了,伸手摸向了他的脸颊,凉意传来的瞬间,她分不清是自己还是对方轻轻颤了颤,他垂下眼眸,目光好似在追随她的指尖,白皙的面皮渐渐泛起些许粉红。
她在做什麽?叶宁宁有些茫然,又难以克制,心底竟涌上些隐秘的快。感,她好像丶好像很喜欢看他这副涩然丶不知所措的模样。
而这举动她似乎也做过无数次,在哪里?她曾在哪里做过?
指腹在那光滑的肌肤上来回游走,那是一张雌雄莫辨的美人脸,可她无端觉得,从眼尾至侧脸处应该存在点什麽,或许。。。。。。是一道刀伤?
“。。。。。。”他好似唤了声她的名字,眉眼柔了下来。
可叶宁宁听不清,视线不由自主落到他身上,一身黑色劲装滴滴答答往下落着水。
他抓住了她的手,俯身靠了过来,那张脸越来越近,叶宁宁不由自主往後退去,直到後脚跟抵上了床沿,紧接着整个人不由自主栽倒在了一片柔软中。
这对吗?孤男寡女,良宵入梦。
疯了。叶宁宁你真的疯了!
“。。。。。。你看看我,看着我。”
那声音如房檐雨水溅落于地般断续,叶宁宁仰头想要听清他的话语,却见他整个人附了上来。
他牵着她的手寸寸下移,从锁骨到胸膛,滚烫炽热,她清晰地感受到了手下起伏的线条。
作为美术生,她知道这是何等的恰到好处。
更让她难为情的是,她竟然完全不排斥。
为什麽?是因为那张脸?还是因为心底那一丝奇异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