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恒给马车夫赏钱,抱着裴清梧,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後院走去。
铺子里的其馀人都吃了晚饭,银岚在清洗着碗筷,五娘清点着今日的进账,于意在厨房练习怎麽做龙须酥,石大勇在院子里打拳练功夫,锦娘看着念慈写字。
茜桃第一个发现了顾恒和裴清梧:“呀,阿恒接了东家回来了。”
霎时,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关切地望了过来。
此时的裴清梧,披着那件氅衣,蜷缩在顾恒的怀里,两颊飞起红云,双眼朦胧,旁人一看便知怎麽回事。
“东家这是喝了多少酒啊。”银岚无奈道:“小阿恒,你先把东家带回屋,我去煮醒酒汤。”
顾恒点头应下。
他走的步履沉稳,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怀中的温软和那冷梅幽香,如同无形的藤蔓缠绕着他,每走一步,都牵扯着紧绷的神经。
进屋後,他用脚轻轻带上门,隔绝了外界的声响与视线。
屋内燃着炭盆,暖意融融,更衬得他方才在雪地里沾染的寒气无处遁形。
他小心翼翼地将裴清梧放在铺着锦褥的床榻上,动作轻得像是在安置一件稀世珍宝。
她软软地陷在柔软的锦被里,睫毛微颤,口中还无意识地呢喃着什麽,浅玫红的氅衣衬得她醉後的容颜愈发娇艳。
顾恒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过快的心跳。
然後解开她颈间的系带,将氅衣轻轻褪下,露出里面的家常胭脂色云纹棉质襦裙。
做完这些,他额角已渗出细汗。
视线下移,落在了那双小巧的绣鞋上。
他知道该替她把鞋袜除去,让她睡得舒服些。
可这个念头一起,方才车厢内的触感和馨香仿佛瞬间复苏,汹涌地冲击着他的理智,令他喉头发紧,指尖微微发颤。
到底蹲下身,屏住呼吸,手指伸向那精致的绣鞋。
指尖触碰到柔软的缎面时,仿佛被烫了一下,他几乎是闭着眼睛,用最快的速度解开系带,将两只鞋子脱下。
接下来是罗袜。
当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温热细腻的肌肤时,顾恒脑中“嗡”的一声,血液瞬间冲向头顶和四肢百骸。
足踝纤细,肌肤细腻得如同上好的霜雪缎子,带着醉人的暖意。
仅仅是这短暂的肌肤相触,指尖传来的细腻触感便如同火炭,灼烧得他猛地缩回手,心猿意马到了极致,燥热和酥麻感自指尖窜流而上,瞬间席卷全身,让他口干舌燥,几乎喘不上气。
他僵在原地,手也不敢轻易落下,脑中一片空白。
“唔……”
此时,裴清梧不舒服地轻哼一声,脚踝无意识地动了一下。
这细微的动作,瞬间将顾恒从混乱的心绪中拉回现实。
他猛地回过神,一股强烈的羞愧感涌上心头——他这是在干什麽?
慌乱中,他强压下所有的悸动,不再去看那晃眼的雪足,闭着眼,凭着感觉飞快地将她的罗袜褪了下来,生怕再多停留一秒自己就会失控。
两只小巧的玉足终于脱离了束缚,微微蜷着,安静地躺在锦褥上。
做完这一切,顾恒几乎是弹跳着站起身,迅速後退一步,拉开了距离,胸膛剧烈起伏,额角的汗珠滚落下来。
他不敢再看榻上的人,只觉得脸颊滚烫得能煎熟鸡蛋。
就在这时,门被轻轻叩响,茜桃端着冒着热气的铜盆和布巾走了进来:“阿恒,热水来了,我来给东家擦擦脸和手……”
这声音如同天籁,瞬间缓解了顾恒几乎要窒息的尴尬和慌乱。
“有劳茜桃姐姐!”顾恒几乎是抢着说道,声音都有些变调。
话音刚落,他立刻像被火烧了尾巴一样,猛地转过身去,面朝墙壁,背对着床榻和茜桃。
他死死盯着墙壁上模糊的影子,心脏还在砰砰狂跳,几乎要撞破胸腔。
指尖残留的触感丶萦绕不散的冷香丶还有眼前这避无可避的窘迫……所有的感觉混杂在一起,在他的心湖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手脚无处安放,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茜桃在身後轻柔擦拭的水声,此刻在他耳中也被无限放大。
冰凉坚硬的墙壁成了他此刻唯一的依靠,他只能紧紧地盯着它,仿佛要将上面看穿一个洞。
银岚的醒酒汤也熬好了,端着走了进来,见他这副模样,轻笑道:“这里有我和茜桃就好,小阿恒,你累一天了,快去睡吧。”
顾恒如蒙大赦,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出了裴清梧的房门,甚至来不及对银岚和茜桃再多说一句“劳烦”。
夜风裹挟着残雪的寒气扑面而来,却丝毫吹不散他心头和身体里那股燎原般的燥热。
黑暗中,他摸索着点亮桌上的油灯,烦躁地扯开衣襟,试图让更多冷空气灌进来。
可那热度像是从骨头缝里钻出来的,丝毫不见消退。
“不行,不能再想了……”他猛地甩了甩头,像是要将那些不合时宜的旖念甩出去。
为了更好地压制住不该有的杂念,他掬起冰冷的井水狠狠泼在脸上,刺骨的寒意让他激灵灵打了个冷战,燥热感似乎被压下去了一丝。
然後匆匆脱掉外衫,几乎是把自己摔在床上,用薄被紧紧裹住头脸,强迫自己入睡。
梦中,他似乎又回到了那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