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梧的目光不可避免地扫过那片乍泄的美好风景,心头猛地一跳,像被什麽烫了一下。
她立刻别开脸,耳根却不受控制地发起热来。
“顾恒!别胡闹,快把衣服穿好!”
声音刻意绷紧,带上了警告的意味,试图掩盖那一瞬间的狼狈。
“不要穿……热……姐姐,你看,我没事……”
顾恒烧得双颊酡红,眼神半是迷蒙半是固执,竟还带着点笨拙的炫耀意味,甚至试图撑起身子让她看得更清楚些。
“姐姐不是……喜欢看吗……”
声音黏糊糊的,带着高烧特有的沙哑和不知天高地厚的直白。
这近乎无赖的坦诚让裴清梧的脸颊轰地一下红透了,比顾恒发烧的脸还要烫。
“谁丶谁喜欢看了!烧糊涂了净胡说八道!”
她羞恼交加,彻底放弃跟这个半糊涂的小病号讲道理。
眼见顾恒的手又要去扯另一边衣襟,裴清梧当机立断,猛地伸手,不是去帮他拢衣服,而是直接抄起榻边的厚实锦被,毫不留情地兜头盖了过去。
动作又快又准,利落极了。
“唔——!”
顾恒整个人瞬间被淹没在柔软厚重的被子里,只露出一缕墨黑的发丝和被角边缘。
他挣扎着想要探出头,手脚在被子里扑腾。
到底是个半大小夥子,真叫他挣扎着,探出乱成一团的脑袋来,然後试着把手也伸出来。
然後被裴清梧无情地摁了回去。
“给我老实待着!”
裴清梧隔着被子,用力按住里面蠕动的“蚕蛹”:“你得捂汗!汗发出来病才能好!再乱动乱扯,我就把你裹成粽子扔出去!”
她心跳如鼓,刚才那惊鸿一瞥的画面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只能用虚张声势的凶悍来遮掩自己的慌乱。
被子里闷闷地传来几声不甘心的抗议和呜咽,伴随着几句模糊不清的“姐姐坏”丶“闷死了”。
但扑腾的动静终究是小了下去。
“姐姐……”
“叫妈都没用。”
或许是药力上头,也或许是裴清梧那不讲理的镇压起了效,顾恒最终还是屈服在温暖的黑暗和被子的禁锢里,只剩下细微的呼吸声透过布料传来。
裴清梧这才松了口气,按着被角的手却没立刻松开。
她定了定神,暗暗唾弃自己——裴清梧啊裴清梧,对着个烧糊涂了的小屁孩,你慌个什麽劲儿!
怕闷坏他,她到底松了一点手,顾恒立刻探出头,露出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头满是控诉。
裴清梧也不由得软了语气:“听话,乖,睡觉吧,睡一觉就好了。”
“嗯……”
顾恒大着胆子,扯过裴清梧的手,孩子气地说了句:“姐姐陪我!”
“好,姐姐陪你,哪儿也不去。”
药效起了作用,顾恒渐渐入梦。
裴清梧也困了,任由顾恒牵着自己的手,就那般趴着,也睡着了。
不多时,顾恒睁开了眼。
起先入眠,原也是他装的。
少年的目光眷恋地在裴清梧身上流连了一圈,然後强忍着病痛带来的不适起身,轻手轻脚地抱起裴清梧,放到了榻上。
然後,替她掖好被子。
他的指尖停在离女子鬓角只有几寸的距离,怯生生地动了动,终究没敢真切地抚上去。
“方才,没骗你,姐姐,我是真的没有病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