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君头衔
见裴清梧下拜,对方也不甚惊讶。
“你是如何知晓的。”太子李谌缓缓道。
裴清梧答:“能得羽林中郎将护卫,除了太子殿下,还能有什麽人。”
崔承洲的甲胄,实在是太好认了。
“那麽殿下口中的妹妹,想必就是寿春公主吧。”
李谌笑道:“裴东家果然聪慧。”
裴清梧附和了几句“谬赞”後,不由得想起了另外的事——
如今连太子都出逃了,那麽长安,岂不是已经沦陷了?
像是听到她心声似的,李谌道:“叛军前些日子攻至潼关,守将力战而死,圣人……便带着贵妃等向西南逃了。”
裴清梧惊讶地瞪大了眼。
“我等也是上朝时,久久不见圣人,问了宫中内监才知道此事,当时已兵临城下,也只能仓皇逃离,好在崔将军平素与孤交好……”
说着,李谌的声音低了下去。
穿来这个时代这麽久,对于一些皇家秘辛,裴清梧也算有所耳闻。
宗法制下,继承人该是嫡长子,可圣人的皇後久不生育,权衡之下,便立了赵淑妃所出的皇长子李谦为太子。
李谦自幼敏而好学,聪慧异常,在老师们的悉心教导下,更是文韬武略,博学多才,是个很好的储君。
可随着帝王越发年迈昏聩,太子的优秀,便成了他的催命符。
最终,在宠妃的构陷下,太子被废,于幽禁中死去,还连累了他的两个兄弟。
前头的哥哥们都没了,皇五子李谌便成了帝王长子,坐上了太子的位子。
可满腹才华的李谦尚坐不好,更别提平庸的他了。
再加上他生母本就不受圣宠,又早早逝去,外家无法助力,可谓是如履薄冰,甚至还被逼着休弃前太子妃。
就连如今圣人南逃,都没带上他。
说到底,他也是个普通人,处理不了这样的大事。
“那民女斗胆问一句,殿下至灵武後,打算如何呢?”
许是这几天逃亡下来,神经过于紧绷了,李谌也愿意和一个商户女说几句知心话:“朔方节度使是崔将军的长辈,已递了信过去,他是个忠臣,会接应孤的。”
“至于後边,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篝火噼啪作响,埋的芋头和栗子都尽数烤好了,散发着食物的香气,在这寒冷又紧张的夜晚,别提多诱人了。
裴清梧观李谌鼻翼动了动,试探着问:“如今条件不好,民女这边也仅这样粗鄙的吃食,殿下嫌弃吗?”
“不嫌弃不嫌弃。”李谌摆手道:“如今有的吃,已经很好了,孤还得好好谢谢裴东家呢。”
除却烤好的芋头和栗子,裴清梧还拿了随身携带的糕饼点心来,分给李谌和随行的人。
对方自然是连连感激。
“裴东家此举,莫过于雪中送炭,可有什麽想要的,尽管提,孤的能力范围内,一定做到。”李谌温和道。
裴清梧心里一动。
就知道自己没赌错,如果李谌能顺利继位,这将是自己能抱的,最粗的大腿。
心里激动万分,面上却依旧风平浪静。
“殿下哪里的话,如今民女唯一的愿望,就是天下早定,能继续开铺子做生意,至于殿下的恩典……”
裴清梧顿了顿。
上位者既然给了,自己就知趣接下了。
“可否先请殿下欠下,等民女想好了,再来跟殿下讨要。”
李谌闻言大笑:“自是可以。”
天光渐亮,篝火燃尽,只馀下一堆灰白的馀烬。
双方各自收拾行装。
李谌对着裴清梧和顾恒郑重地拱了拱手:“裴东家,顾小郎君,昨夜援手之恩,馈食之情,孤铭记于心。他日若有缘再见,必当重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