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里尽是些媳妇婆子、老头还有方总角的小厮。
那些人听了洪总管领头说的请安词,有几个也略楞了一下。
洪总管这是摆明车马了。
那自己呢,来之前二夫人可都是有过交代的。
有些人就想着自己还有家人在老宅,捏在二夫人手里呢。
沈寄往下头看了一圈,视线在每个低眉顺眼的人脸上都停了一到二秒。
她知道下头站的人表面顺服,实则内心对她这个年纪小小的新主母是不服的。
尤其,她没有傲人的家世,曾经还是连他们都不如的小丫头。
“都起来吧。”她的声音还带着稚嫩。
站后头的几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心道:小小年纪,看起来倒是不难对付。看来日后倒能有轻省日子可以过,说不定还能跟七夫人主持中馈时一样,油水多多。
沈寄
请七夫人先说几句。
七夫人轻声说了两句场面话,“大侄媳妇刚进门,你们休要欺她年少。须知,既然进了魏家的门,便是你们的主子。我没有旁的话多说,日后你等须继续用心当差、为主子办事。”
“是,我等谨记七夫人教诲。”
沈寄这才启口,“我刚进门,对你们也不熟悉。挨着次序,一个一个的自己介绍一下姓甚名谁,都什么时候进府的,现管着什么。就从洪总管开始吧。”
这个开场白开门见山,一点拖泥带水都没有。
洪升之前得过魏楹的嘱咐。
只是他对如今十四周岁都没满的大奶奶心头实在是有些打鼓。
下头那些一个个可都不是省油的灯,还有不少是二夫人精心挑选的刺头。
当下第一个走了出来,到正中间离沈寄五步远的地方站住。
他很恭敬地道:“小的洪升。十岁进府,现任大总管也兼任外院总管。总揽府内对内、对外的各项事务。”
洪升说完,沈寄多问了两句媳妇、儿女都在哪里的话。
得知还在淮阳老宅当差便点头道:“嗯,我知道了。”
顾妈妈便道:“下一位吧。”
挽翠和凝碧在一旁桌上做着记录。
洪总管带了这个头,余人便依次而为。
接下来是内宅总管陈复。这个人很可能是块绊脚石,沈寄也亲切地询问了一番。
后来的人,沈寄就间或问上一句。
大多时候都只是将脸和人对号入座并不多说什么。
……
“小的葛六。三年前入府,现在管春秋两季的租子。平时便管着随爷出门的小厮。”
“小的是针线房的管事妈妈。人家都叫我肖老左家的,是魏氏的家生奴才。我男人在门房处管事。”
“小的是专管巡夜的……”
等到下头的人介绍完了,沈寄的陪嫁人等也都依次说了几句。
“好,这就算认识了。既然你们都有明确分工,那日后哪一处出了事,我就只找那一处负责的人。谁手下的人当差不经心,我也只找管事的。七婶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七夫人摇了摇头。
“那好,明日卯正二刻当值之人在此点卯。我自明日起与七夫人一同理事。若是谁迟到,先打十板子再革一旬米粮。到时候可别怪我不留情面。”
“是。”
“还有,洪大总管和陈总管还有各处管事留下,余人散了吧。”
沈寄也没说别的,只吩咐各人回去盘点,明日交账来。
七夫人笑道:“是要盘点清楚。”
她的账早做周全了,就是下头这些人也都浑水摸鱼捞了不少好处。
明日要能查出什么才怪了呢。
沈寄其实也没想这个时候清查什么,查不出来不说反落了下乘。
回头七夫人只须抱怨一句费心费力替侄儿打点娶亲的事,却还背个冤屈,她就得落下个刻薄不知好歹的名声了。
“我说的盘点,是彻底的盘一次,实物跟账一一对过。以后这份册子便是府里的原始记档。”
这便是说之前捞过什么的,既往不咎。
只是日后,就休想这次办婚事一样诈取公中财物了。
洪总管不禁抬头看沈寄一眼,另几个人也微妙的对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