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寄不去理会他们的目光,施施然说道:“我瞅着各处人手像是不太足。毕竟是临时买了宅子,你们又都是从淮阳抽调来的。前段时日筹备喜事听说是从各府借调了人手,如今也都各自回去了。这样,各处有人手不够的回去点个数然后报上来。”
“是。”
沈寄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然后又道:“至于现在嘛,我还带了几房陪房过来,就先让他们跟你们去各处盘点。日后,你们管东西,他们管账。”
说着,便分派了顾妈妈去库房,方家的去厨房,包家的去针线房。
另包有昌去采买处,方大同去账房……
陈复道:“敢问奶奶,这是您一个人的主意,还是爷也同意了的?”
沈寄冷冷的扫他一眼,“之前爷是怎么说的?”
陈复不情愿的道:“爷说,内宅之事,悉由奶奶做主。”
“那你还有什么疑问?”
“没有了。”
陈复心内不忿。
一个小丫头片子,不过靠着狐媚把住了爷们,居然一来就要往各处安插人手。
哼,什么侍郎千金,不过是个童养媳!
为了办亲事的时候好听,还是爷托着人求到林家门下才认的这个亲。
如今竟想把他们指挥得团团转。
等着吧,即使爷在背后撑着你,可下头人都要跟你过不去,你也管不住事。
管库房的秦婆子当即问道:“敢问奶奶,那日后管东西的和管账的是由谁说了算呢?”
“你们只看我手里的对牌办事便是,各人管一块。譬如秦婆子你管库房的东西,今日去一同盘点。东西若有损伤,一件件记明了。若是再添了新的损伤,甚或是碎了或者少了东西,便要管东西的赔上。当然,这个责任比管账的重大,自今日起便给你涨三成浮动月钱。当月若是无事,便全额发放。若是有事,有一件就扣一成。如果你怕担责任,也可以请辞。高位,有能者居之嘛。怎么样,你做是不做?”
沈寄的做法,说白了就是给各处安插了一个监督的人。
她又看一眼另几人,“你们也是一样,每人涨三成浮动月钱。做与不做,悉听尊便。”
秦婆子看看顾妈妈。
她若是不做,立马便有人替上。
也罢,反正从前种种都不追究。
她之前趁着混乱,也是监守自盗过几样小东西的,账本上记的就是损伤。
有些东西从淮阳搬到京城,损伤是难免的嘛。
日后自己盯着,总不能再少了坏了。
若是此时被撤了,那就一张老脸丢尽了。
何况不是还给长了三成月钱么。
“多谢奶奶体恤,老奴自当恪尽职守。”
她一表态,余下的各人也纷纷表示以后会好好的干。
这当真是打一棒给一颗甜枣,而且是赏罚分明。
而沈寄那些陪房倒也个个无碍。
反正他们是沈寄的人,银钱上总没有叫他们吃亏的理。
这个,夫人在林家就说清楚了的。
陈复一看,这分明是要架空自己这个内院总管了。
沈寄又看向陈复,“陈总管你每日揽总查看。若有偷懒的、赌钱吃酒的、打架拌嘴的,立时便来回我。这些不守规矩的,视情节轻重我自有处罚。若是阖府无事,他们那几摊子也不出差错,我便给你多发四成月钱。反之,若是有事,也是一处出了差错就罚一成月钱。”
陈复应道:“是。”
沈寄又看向洪升,“大总管既要管着外院,也要兼顾内院。日后,陈总管便向你复命。若是内院无事,我给你多发五成月钱。反之,也是要扣罚的。至于外院,爷自有赏赐给你。”
“是。”洪升知道这是要让自己把陈复牵制住了。
之前内宅的事有陈复、有七夫人,他是不大过问的,也插不进手去。
看这意思,爷和奶奶决意要换掉陈复了。
只是他是老宅来的,一时又没有什么明面上的错处,不好立即就下手。
七夫人眼见沈寄才刚见过这些奴才,便大刀阔斧的安插人又涨月钱的,不禁有些吃惊。
魏家最重的便是规矩,办事一向都是沿袭旧例。
在沈寄这里,她竟是把从前的老规矩都推翻不算了不成?
而且,自己之前说的是让她明日来跟着学学,第一日她就该是旁听就是了。
到了沈寄口里却成了一同理事。
这股子强势可一点不像个逆来顺受的小丫头,也不像个才刚进门的小媳妇儿。
沈寄道:“那就都散了吧,各人做各人的事去。明日卯正二刻在此点卯。你们都是管事的,可不要迟了。不然,在下属面前被责罚,可不要怪我不给你们留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