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纵横交错着深深的疤痕,还有道道大烟管烫伤的痕迹。
“我小时候就是个小乞儿,被偷儿师傅捡回家去。”他哀哀的哭着“没学过其他本事,就会捞这个偏门。”
“我真的是被逼的啊。”小陈痛哭流涕。
晕晕乎乎的唐新杰有些不忍的别开了脸,他们家原本是只有两个老仆,还是他回来後,交际变多才又新找了个听差。
这个听差机灵,干活利落,还懂得很多,自己真的很喜欢他。
“小姐,先生,绕了我吧。”小陈凄惨地大声的喊道。
一直站在一旁给哥哥换湿帕子的唐新玲忽然站了起来,一把将湿帕子摔在了哥哥脸上。她手长腿长,身形矫健,猛地窜过去就踹了小陈一脚。
“饶了你,饶了你我们全家怎麽办,要是今天苏家没有发现,过两日你远走高飞,谁来饶了我们?”
“谁来放过我们?”她的声音都有些凄厉。
唐新杰咳凑着揭开了脸上的帕子,眼中闪过了一丝愧然之色。
小陈被踹的一抖,但他并没有躲,反而扭着身子往唐新玲的脚下凑,凄然道。
“可唐家最後不还是把钱追回来了吗?而我却要付出一条命啊,唐小姐,我在你家当牛做马了两个月呀。”
唐新玲没想到他主动往自己过来挨打,一时间竟犹豫了起来,脸上青白交加,看起来快吐了。
“别吵了。”
苏令徽看着眼前的一幕,大喝一声。
“这里的所有人都不是法官,没有职责来审判你。”她对小陈说道。
“你做的事情自然有法律来裁量。”
听到这句话,小陈绝望的闭上了眼睛,上门的巡捕将死气沉沉的他拖了起来,连踢带踹的推搡着他。
他死死的扒着唐家的柜子,眼中涕泪横流,配上他身上那深深的伤痕,一时间大家都侧过了脸去。
“但我们会和巡捕说明你最後举报了那些人,这是你的功劳。”苏令徽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小陈的眼睛虚虚的睁开了一条缝,最後他沉默的站了起来,跟在巡捕的後面低着头走了。
苏大老爷直到晚饭过後才回到了万国酒店,一进门,苏令徽就扑了过去。
“爸爸”她甜甜的望着苏大老爷,为着自己的误解,心里满是愧疚和敬爱。
“你快坐,那夥人处理好了吗?”她将苏大老爷拉到起居室的沙发上,殷切的给他倒茶,拿点心。
苏大老爷看着起居室里都盯着他的衆人,莫名有些不太自在,他看了一眼太太。
柳佩珊含笑看着他。
钱永鑫机灵地站起身来,将苏大老爷好好的恭维了一番,惹得苏令徽哈哈大笑。
钱大哥损人的时候牙尖嘴利,可是夸人的时候也算得上妙语连珠。
周维铮脸上的笑意也真实了许多。
苏令徽高兴极了,她听着父亲说着一共逮住了十馀个人,其中就包括外国人贝恩。原来他登机只是为了骗唐新杰,装装样子,很快就又从上面溜了下来,跑到银行外面等着。
被巡捕队找到的时候,他正在银行不远的一间旅馆的房间里,和剩馀的同夥争抢着钱怎麽分呢。
“真奇怪”
苏令徽惊奇地问道“爸爸,他们制作了那麽精妙的一个骗局,一环接着一环,怎麽这时候却那麽松散了。”
“本来这夥人聚在一起就是为了利益而已。”
苏大老爷也很是自得,他端起女儿捧上的香茶喝了一口,说道。
“走这种捷径赚钱的人,全是聪明人,但没有心性至坚之辈,反而都贪财好色,只顾得上眼前。”
“钱没到手时,还能装装样子,都是亲亲热热的好兄弟,钱到手之後,好兄弟全变成了抢他钱的人。”
“哪怕之前经济头子已经定好了分成比例,但是这种人自己成天骗人,便时刻提防着别人骗自己,连自己的亲爹亲娘也是不信的。”
“所以内讧不足为奇。”
苏令徽仔细的听着,嗯嗯的点着头,两眼亮晶晶的看着父亲。
“爸爸,你说的真好。”
她在起居室的衆人之间串来串去,一会给衆人添茶,一会又捧来切耗水果和精美的点心,直到柳佩珊看不过眼,才一把将兴奋过头的女儿拉着坐在了琴凳上。
苏大老爷还在和周维铮丶钱永鑫两人高谈阔论,苏令徽看着苏大老爷,抱紧了妈妈的手臂,喃喃道。
“妈妈,我好高兴啊。”
高兴能挽回这一大笔被骗的钱财,高兴父亲没有成为她想象中的那种人,高兴自己用的每一块钱都没有沾着别人的血。
柳佩珊摸了摸她温暖的小手,笑了。
“你啊,总是爱乱想,你父亲哪里那麽坏呢。”
“他只是个普通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