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有重要的事情。”钱永鑫皱着眉头说道。
“那也不行,今天可是唐家的大日子,我可不能让你们进去,万一冲撞着老太爷怎麽办?”他很不客气的挥着手驱赶着。
苏令徽顿时气急。
好在这间屋子太浅,唐新杰很快就听见争执声,走了出来,迷茫的看着眼前的三个人,最终将目光定格在了苏令徽身上。
“苏小姐”他左看右看她身旁的两个男人。
“你是要找我吗?”
终于见到了正主,苏令徽简直热泪盈眶。
“你是唐新杰?”钱永鑫喝问道。
“是的,我是。”唐新杰呆呆的说道。
听到他的回答,周维铮一脚踢在了听差的腿弯处,把听差按倒在地上,钱永鑫骂了一声,问道“家里有麻绳吗?”
“啊”
“苏小姐,你们这是要干什麽啊。”
唐新杰的脸涨红了起来,哆哆嗦嗦的看向苏令徽。
苏令徽也有点疑惑,但她知道周维铮这麽做肯定有自己的道理。
“有安静的地方吗?有大事要和你说,一笔八万块的大事。”
她看着跟在唐新杰背後颤颤巍巍的老夫人,和探着头跟在後面进来的少男少女,深吸一口气说道。
一炷香後,唐家的起居室里,唐新杰哆嗦的双手深深的插在了自己修建齐整的短发中,他的耳朵刚开始是赤红,此刻已经变成了一片煞白。
苏令徽同情的看着他佝偻下去的身躯。
那张支票确实中午已经交给贝恩先生了。
“我,我明明去城外的仓库看过啊。”唐新杰语无伦次的说道,他的双眼血红,整个人一下子从天堂跌到了地狱。但他也知道,眼前的三人不会无缘无故的来消遣自己。
“那麽一大条生産线。”
“你确定那是贝恩机械的吗?”
“这条生産线你有没有和其他同行讨论过。”周维铮皱着眉问道。
唐新杰狠狠的摇摇头,他之前一直在北平求学,根本没有接触过家中的産业,直到家中惊变,才从北平回来接管工厂。
根本不认识几个同行,更何况。
“贝恩先生说这条生産线目前沪市只有这一条,他们觉得我有魄力,才决定最先卖给我。”
“那个职员小黄也是我的同乡,告诉我有许多工厂都想买这条生産线,我害怕如果消息传出去了,会有更多的人呢来争抢。”
所以他没有给任何人交流过,除了为了借到钱时,给苏大老爷看过这些资料。
太傻了,苏令徽无声的说道,但没说出口来刺激唐新杰。
“沪市现在只有一条未必是假的。”钱永鑫思索了一下,问道。
“电话在哪。”
唐新杰的双耳嗡嗡作响,他侧耳听了好几遍,才无力的指了指被精致的绣花蕾丝小被子盖住的电话机。
钱永鑫拨通了一个电话,上去就问道。
“志成,之前你是怎麽看出来这个样品是珍妮纺织机的。”
电话的那边声音喧闹,像是在一个大型的商业公司里,旁边高高低低的电话声此起彼伏。
“哦,你说这个啊。”电话那边的男人漫不经心的说道。
“一个月前,大华纺织公司刚刚通过我们洋行买了一条,现在正放在乡下的通华仓库里,等着港市那边的技术工人过来安装呢。”
完了,全完了。
坐在一旁的唐新杰彻底丧失了希望,发出了一声痛苦的悲鸣。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望着这座温馨的被母亲小心呵护的家,看见了门口探头探脑满脸担心的弟弟妹妹,想起了摆在後厅里父亲的遗像。
很快,房子丶工厂全部都会被收走,弟弟妹妹也要辍学,父亲留给他的祖産和属于弟弟妹妹的那份遗産全部都被骗走了。
唐新杰两眼发直,他无神的双眼略过苏令徽,好像看到了她身後的苏大老爷,正在厉声质问他为什麽没能拿出钱来。
所有人都会对他指指点点。
“废物”
“败家子”
“没用的东西”
“谢谢你们来告诉我。”他晕晕乎乎的站起身来,麻木的说道。
“你不报警吗”苏令徽忍不住问道。
“今天下午,我将支票给他後,是我送他去的机场,人早跑了。”唐新杰两眼发直。
“而且不是八万块,是十万块,八万元的支票,两万元的钞票。我还向其他的一些亲旧借了一万块钱,还有家里的一万块钱存款。”他一家家的登门拜访,用着父亲的遗泽借来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