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识破（第1页）

识破

江野从阴影中走了出来，脸上没有了往日的狂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丶混合着震惊和一丝果然如此的表情。他手里拿着一个笔记本，显然，他已经在这里“观察”了一段时间。

“莉安根本没有死，对吗？”江野的目光像手术刀一样在林恒和“琳达”之间来回移动，“或者说，‘死’去的只是那层皮？而这个‘琳达’……就是换了新皮的莉安！”

林恒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他下意识地将“琳达”护在身後，眼神冰冷地看向江野：“江野，你在胡说八道什麽！”

“胡说？”江野举了举手中的笔记本，“我勘察了你们任务区域的记录，那个山谷，根本不是你报告上所说的矿物丰富区，而是……堆放无人认领遗骸的地方！还有，‘琳达’的出现，莉安的‘死亡’，时间点太过巧合！最重要的是……”

她指着正在林恒身後瑟瑟发抖丶脸色惨白的“琳达”：“她的眼神，她刚才看你时那种依赖又委屈的眼神，和莉安一模一样！还有她无意识绞紧手指的小动作！林恒，你骗不了我！”

空气仿佛凝固了。秘密暴露在第三双眼睛之下，而且是以最糟糕的方式。

林恒的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一切可能的应对方案——否认，压制，甚至……更极端的手段？但面对的是江野，是军队的同伴，是聪明绝顶且固执己见的江野。

江野看着林恒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以及他全然保护的姿态，深吸一口气，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但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

“林恒，告诉我真相。莉安……她到底是什麽？而你们，到底做了什麽？”

洞xue的黑暗似乎蔓延到了这明亮的走廊，寻找“新皮”的代价正在以另一种形式，悄然降临。谎言编织的保护网，马上就要被撕开一道巨大的裂口。

走廊里的空气仿佛凝结成了冰块，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江野的目光灼灼，如同探照灯，将林恒和莉安钉在秘密曝光的耻辱柱上。他手中的笔记本像是一份即将宣读的判决书。

林恒将“琳达”更紧地护在身後，他高大的身躯几乎完全挡住了她。面对江野的质问，他脸上惯常的冰冷面具出现了一丝裂痕，但那裂痕之下涌出的不是慌乱，而是一种更为危险的丶近乎野兽护犊般的凶狠。

“江野，”林恒的声音低沉，带着砂石摩擦般的质感，每一个字都淬着冷意，“有些界限，一旦越过，就回不去了。你确定你要知道‘真相’？”

他的右手，看似随意地垂在身侧，但熟悉他的人都清楚，那是他随时可以发动攻击的姿态。机械装置的手枪虽未在腰侧，可他本身，就是最致命的武器。

江野被林恒眼中那毫不掩饰的警告和决绝震了一下。他了解林恒，知道他绝不是在虚张声势。为了身後那个“非人之物”，他可能真的会做出极端的事情。这让他更加确信，自己触碰到的，是一个远超他想象的核心秘密。

“我需要知道，林恒！”

江野没有退缩，反而上前一步，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发颤，但眼神依旧执着，“这不仅关乎莉安，更可能关乎人类！一个能够僞装成人类丶潜入我们中间数年的存在，你让我如何视而不见？如果它有威胁怎麽办？如果它和敌人有关联怎麽办？！”

“她不是敌人！”林恒厉声打断，语气中的戾气让江野和身後的莉安都心头一凛，“她有没有威胁，这七年，你看不见吗？！”

“我看见的是僞装！是欺骗！”江野针锋相对，“我看见的是你，林恒上尉，国家的希望，在包庇一个……我不知道是什麽的东西！甚至可能为了她，触犯了我们最基本的准则！”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莉安那张陌生的脸。

莉安在林恒身後剧烈地颤抖着，江野的每一个字都像鞭子抽打在她的灵魂上。欺骗，僞装，非人之物……这些词语撕碎了她努力维持的假象，也唤醒了她内心最深的恐惧。她看着林恒为了她，不惜与往日的同伴对峙，甚至流露出罕见的杀意，巨大的痛苦和愧疚几乎要将她撕裂。

她不能……不能再让林恒为她背负更多了。

就在林恒和江野之间的气氛紧绷到极致，仿佛下一秒就要引爆时，莉安猛地从林恒身後挣脱出来。新的面容因为极度的情绪波动而显得有些扭曲，但那双眼睛里的神采，却无比熟悉——那是属于莉安的，混合着疯狂丶绝望和一丝孤注一掷的决然。

“江野！”莉安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清晰，她不再僞装那怯生生的口音，“对不起……骗了你，骗了大家……是的，我是——”

“莉安！闭嘴！”林恒低吼，试图阻止她。

但莉安不管不顾地继续说了下去，像是要将所有秘密倾泻而出：“我讨厌自己的脸！我……我从小生活在偏远山区，没人教我怎麽穿衣打扮，我只是想体验一下城市的生活，想感受阳光，想交朋友，想……想和他在一起！”她指向林恒，眼泪奔涌，“我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人！林恒是为了维护我的自尊心……一切都是我的错！你要研究，要处理，都冲我来！不要怪林恒！他都是被我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