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她此刻内心世界的映照。
裴嘉念僵在原地,看着地上的碎片,大脑一片空白。
那尖锐的碎裂声,仿佛也击碎了她勉强维持的镇定外壳。
无力感排山倒海般袭来,她靠着书桌,缓缓滑坐到地上,抱紧了膝盖,将脸深深埋了进去。肩膀无法自控地微微颤抖,压抑的丶破碎的呜咽声,从臂弯间逸出。
她像一只受伤後躲回巢xue的小兽,独自舔舐着无人能见的伤口。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极轻的脚步声,停在她的房门外。
顾晏郁睡眠很浅,那声玻璃碎裂的脆响,清晰地传入他耳中。
他立刻起身,走到她的房门外。
他没有立刻敲门,而是在门外静静站了片刻。里面,没有开灯,也没有收拾碎片的声音,只有一种极力压抑的丶不平稳的呼吸声,以及细微的丶如同小动物哀鸣般的啜泣。
他的心,像是被什麽东西狠狠揪了一下。
他擡起手,没有急切地拍门,只是用指节,轻轻地丶克制地叩了三下。
“裴嘉念。”
他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低沉,平稳,听不出丝毫被惊扰的不耐,反而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里面的啜泣声戛然而止,只剩下更加急促而混乱的呼吸。
他等了几秒,没有听到回应,再次开口,语气依旧平静,甚至带上了一点平日里罕见的丶几不可察的温和
“我热了牛奶,要喝一点吗?”
他没有问“你怎麽了”,没有问“发生什麽事了”,更没有试图推门而入。
他只是提供了一个看似平常的丶甚至有些笨拙的借口,为她保留了她此刻最需要的体面和空间。
门内,裴嘉念蜷缩在地上,听着他沉稳的声音,仿佛在无边黑暗中看到了一丝微光。
那冰冷的恐惧和窒息感,似乎被这声音驱散了一点点。
她用力咬住下唇,试图止住身体的颤抖,挣扎着,用尽力气,伸手拧开了门锁。
门开了一条缝。
昏暗的光线下,顾晏郁看到她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凌乱的发丝贴在汗湿的额角,那双总是清亮冷静的琉璃色眸子,此刻泛着红,里面盛满了未散的惊恐和狼狈的脆弱。
她像风中残烛,摇摇欲坠。
他的眸光骤然一深,心脏像是被细针刺穿,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但他脸上没有任何惊讶或怜悯的表情,只是将手中那杯冒着热气的牛奶,递到她面前。
。“小心烫。”他说。
裴嘉念的手指冰凉,微微颤抖着,接过了那杯牛奶。
温热的触感从杯壁传来,一点点驱散了她指尖的寒意。
顾晏郁的目光掠过她身後地板上狼藉的碎片和水渍,什麽也没说,只是侧身走了进来。
“去客厅坐一会儿。”
他语气自然,仿佛深夜出现在她房间,收拾残局,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他找来扫帚和簸箕,动作利落地将玻璃碎片清理干净,又用拖把将水渍拖干。
整个过程,安静而高效,没有发出任何不必要的声响,也没有再看她一眼,仿佛只是为了处理一个意外。
裴嘉念捧着那杯温热的牛奶,站在原地,看着他忙碌的背影。
牛奶的香甜气息钻入鼻腔,混合着他身上淡淡的丶清冽的雪松味道,奇异地抚平了她狂跳的心率和混乱的呼吸。
收拾完毕,顾晏郁洗净手,走到她面前。
“走吧。”
他看着她,声音放得很轻。
他牵起她没有拿杯子的那只手,她的手依旧冰凉。他没有用力,只是带着她,走出房间,来到客厅的沙发旁。
。他让她坐下,然後将沙发另一头叠放的羊绒薄毯展开,轻轻披在她肩上。
毯子上还残留着阳光晒过的味道,温暖而干燥。
接着,他打开电视,调低音量,屏幕上开始播放一部画面唯美的古典文学改编电影。
是她之前偶然提过一句,觉得音乐和画面很舒缓的那一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