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以味觉为眼,窥人心、察世情,如今却连一碗米糊是咸是淡都无法分辨。
冷汗自额角滑落。
她扶着灶台缓缓坐下,呼吸微颤。
不是恐惧,而是痛惜——在这最需“味”之时,她的金手指竟断了线。
就在这死寂之中,角落里忽传来一声细语。
“姐姐……那水,有石头哭的声音。”
苏晏清猛然睁眼。
是阿蝉,那个被沈婆子收留的孤女,自幼失聪,却因五感互补,嗅觉触觉异于常人。
此刻她蜷缩在草堆上,双目微睁,眸光清亮如泉。
“你说什么?”苏晏清走近,声音轻而稳。
“水……井里的水,”阿蝉抬起手,指尖轻触太阳穴,“凉,但底下……有粉在咬我的皮。像细沙,又像盐,可它不肯化。”
苏晏清心头一震,如雷贯耳。
不是水有毒——是水中掺了粉!而此粉遇霉变之后,生出剧毒!
她立刻起身,拉起阿蝉的手:“带我去井边。”
月光下,枯井幽深。
她亲自打上一桶水,让阿蝉以手蘸湿,反复揉按太阳穴。
女孩眉头越蹙越紧:“它在动……像虫子爬,又像石头在磨。”
“不是虫,是粉。”苏晏清低语,目光如刀,“井底必有残留。”
她命阿根带人掘井底淤泥。
铁锹翻动,泥浆飞溅。
半个时辰后,有人惊呼——石缝深处,竟卡着半袋灰白粉末,外袋朽烂,唯余一角残布,上书“石髓”二字,笔迹斑驳。
苏晏清捧起那袋粉,指尖轻捻,细腻如尘,无味无臭。
可她知道,这看似无害之物,正是灾祸之源。
她凝视夜空,星河低垂,仿佛在无声质问。
谁将此粉投入井中?
是巧合,还是蓄意?
转运司的霉米,枯井的石髓,二者相遇,便成杀机——这背后,是无知,还是阴谋?
她不知答案。
但她知道,若不查清此粉来历,南乡之火,终将化为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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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将粉末小心包入油纸,贴身收好。
转身望向远处山影叠嶂,云雾缭绕间,隐约可见一座孤庙立于崖上,常年无人问津。
据说,那里住着一位从不现世的老药婆,通晓百毒,能辨尘中之尘。
风起,吹动她鬓边碎。
她低声自语,如誓如咒:
“你闻不到的毒,我用舌头替你尝了。”
“如今舌已盲,但我还有手,还有心。”
“这粉……总有人认得它。”夜色如墨,山风裹着湿气在林间穿行,苏晏清独自攀上崖道,脚下一滑,碎石滚落深渊,惊起几声夜鸟哀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