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娑由却骤然一惊。
因为五条悟还在笑。
他的眼里没有死亡的阴霾,明净得令她窒息。
明明死神的镰刀已经割进他的喉咙里了。
与此同时,不等她的手从刀片上移开,他就拿自己的一只手狠狠地扣住她同样鲜血淋漓的手,咧着嘴笑:“终于抓到你了……”
下一瞬,他俩一起重重地倒在硌骨的地上。
鲜红的血从他们双手交握的边缘渗出,眼帘中的人紧紧抓着她的手,在地上铺展的梢被血液浸红。
而他扯着笑,好似个感受不到疼痛的疯子,蓝眼微缩。
娑由不禁咂舌,他刚才竟然以自己的生命为诱饵来禁锢她!
由此,她用力挣了挣手,竟没有挣动,非旦如此,还被他猛地一扯,给扯得弯下身去。
于是,她的眼睛对上了他的视线,耳边凌乱的黑倾泻而下,落在了那不断蔓延的血泊中。
这一刻,娑由突然现自己闻不到五条悟身上的甜味了。
对此,她竟咧开嘴笑了。
可是,感官上好像又有些不习惯。
因为,鲜血的气味并不比甜香适合他。
须臾间,五条悟已经用另一只手的指尖点上了她的额头:“这次你就逃不了了。”
于是,娑由听到自己全身的细胞像警报铃一样响个不停,它们出颤栗的叫嚣,势必将危机感提升到爆表的级别。
她拿另一只先前与伏黑甚尔战斗时骨折的手狠地攻击五条悟:“放开我!”
可是已经于事无补,五条悟的术式将她的攻击都隔绝在咫尺之间。
这时,五条悟突然说:“你刚才问我为什么还活着……”
娑由却在想要怎么让他彻底闭嘴。
可是,五条悟依旧在说:“我做了个梦,好像是走马灯……”
梦中,有人在念饭田蛇笏的俳句:
——“死火山,冰冷山肌缀草莓……”
好像是哪个国文老师来着。
他记不清样子了。
只知道她那时站在窗边的阳光中,说:“句中的「生与死」、「白与红」的画面,实在令人动容。”
彼时,他坐在教室的窗边昏昏欲睡。
窗外,融金的尘埃散落人间,清风将残樱送到了五条悟的指尖来。
他抬眼往窗外一看,便窥见有人红白的裙裾在天边飘扬。
那个春天的清晨,阳光朦胧,天空瓦蓝。
剔透的窗户在绿意盎然的春天中半掩了半片玻璃,日光染上了一层柔和而不热烈的暖色。
某个人捧着从操场上搜刮来的樱花,倒吊在窗边,从窗外将绯红的花瓣全都恶作剧似的洒到了白蓝眼的小少年身上来。
对此,罪魁祸在他的记忆中笑得花枝招展。
而国文老师解析俳句的声音轻柔得像那个温软的暮春:
——“死去的火山与活草莓,冷冷的死,与红红的生。”
周围葱绿树影被带着暖意的风吹得飒飒作响,像在寂寥地低语。
细碎的粉尘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过去的记忆如走马灯一样闪过,濒死之际的人听到了来自幼时的声音:
——“这是有关生命的咏叹,它有密度,有机质,还有重量……”
……
就此,某个瞬间,濒死的他领悟了反转术式的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