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明亮的灯火还是绰绰的人影都被虚化的世界中,唯有他还是那般夺目艳丽的亮色。
然而,所有人都路过他。
他的色彩在人隙中斑斑驳驳,莫名有些寂寥。
那一瞬,娑由突然意识到,原来她在车站里看到的妖精,就是他啊……
对此,娑由向着空气说了这么一句话:“不要再看啦。”
她的声音柔软而缥缈,也不知是在对谁说。
然后,下一秒,那抹雪色就消融在了人群中,再也寻不到痕迹了。
与五条悟分别后,娑由就爬上了东京铁塔。
东京铁塔的照明灯是从日落点到午夜的,霓虹灯闪耀的当下,塔外随季节变化的灯光在夏季为晃眼的柔白,与铺陈的月光融为一体。
娑由踩着明暗交杂的光影穿梭在镂空的铁塔之内,远处的灯火掠过红白相间的钢筋,在她的面上游离。
这个高度禁止人攀登,但娑由是逃票潜进来的,压根就不关心这一条规定。
所以此时此刻,只有一人的高台之上,安静得不可思议。
高处穿过的风吹鼓了她的长裙,娑由抬手按住自己的草帽,不多时,便手脚利落地爬上了最高的立足点。
眼帘中,远处的山际寂寂地伏卧在地,穿过山脉与天际的电线像漆黑的蛛网,人影被缩成黑夜的暗渠。
而整座城市被她尽收眼底,灯火辉煌,流光溢彩,无数光点闪闪烁烁,构成地面璀璨的星河。
娑由在这之上坐下来,垂着两条细白的腿在外边晃。
织田作之助约她来这里,但她好像前提到了。
于是,便只能等了。
说起来,他们因为任务的缘故也已经半年没见过了。
这般想着,她就这么吹着夜风,看底下的灯火暗了亮,亮了又暗。
人潮人声褪去一波,又来了一波。
就像海浪与金色的麦田,此起彼伏,来回错落。
渐渐的,声音小了。
像稻穗和浪花一样,一点一点地剥落消弥,最后留下的,只有晚风的哼鸣。
世界因此归于寂静。
娑由感觉到自己的指尖微凉。
她看了眼时间,神色寂寥,决定打个电话给织田作之助。
话说这上面的信号会不会不太好呢?
百无聊赖地想着,娑由的目光落在深邃的夜空之上。
就见月光冷凉,驱散了白昼残留的余温。
万里无云的天,朦胧的清辉从远处散而来,像雪色的轻纱,迷离了夜色。
娑由想起织田作之助曾经说想要死在黑夜里,可是深邃得单调的夜空,除了月亮之外,似乎什么都没有。
所以她不是很喜欢。
可是,仰头,手上拨着按键的动作却在某一秒突然停了下来。
与此同时,娑由微微瞪大了眼。
她漆黑的眼睛里在这一刻坠入光亮。
因为,眼帘中的黑暗,被一道微亮的光骤然划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