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袍镜面人的身躯如同断线木偶般软倒,气息湮灭。
然而,祭坛的崩溃并未带来安宁,反而像是揭开了更深层噩梦的帷幕。
那股从祭坛深处弥漫开来的古老、冰冷、纯粹的虚无意志,如同实质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整个葬神谷。
空气凝固,光线扭曲,连声音仿佛都被吞噬。
原本狂暴的血魂漩涡在这意志降临的刹那。
如同温顺的绵羊般平息、压缩,最终化作一颗不断搏动的黑红色心脏,悬浮在祭坛废墟之上。
每一次搏动,都引动周围规则的哀鸣。
峡谷另一侧,那道笼罩在宽大斗篷中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向前迈了一步。
仅仅一步,却仿佛跨越了时空,直接出现在祭坛废墟之前,与张远等人遥遥相对。
斗篷的兜帽下,是一片深邃的黑暗,看不清面容,只有两点苍白的光点,如同冰封万载的星辰,淡漠地注视着他们。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压迫,但在他出现的瞬间,张远体内的小世界出了尖锐的警告。
归元气自主加流转,苏月璃眉心的山河镜印记也绽放出前所未有的清辉,如临大敌。
“规则……在改变。”
云浅舟脸色煞白,声音干涩,他手中的算筹无声地断裂。
他感觉到,周围天地间固有的法则正在被强行扭曲、覆盖。
重力在无序波动,时而如山岳压顶,时而轻若鸿毛。
空间的稳定性在丧失,边缘处开始出现细微的黑色裂痕。
甚至连最基本的元素构成都在变得混乱,火焰变得冰冷,水流如同刀锋。
“这是……归真境!”李慕白握笔的手微微颤抖,画出的符文在半途就自行崩解消散。
“言出法随,规则之躯……我们所在的这片天地,已经成了他的领域。”
朱守拙怒吼着将厚土盾插入地面,试图稳定周遭,但盾牌凝聚的土黄色光晕在无处不在的规则侵蚀下,明灭不定。
范围被压缩到仅能护住几人周身。林素问周身紫霄神雷咆哮,却仿佛被无形的枷锁束缚,雷光难以离体三尺。
张远和苏月璃并肩而立,两人周身混沌气流与山河清辉交织,勉强撑开了一片不受对方规则完全掌控的微小领域。
但抵抗得极为吃力。
张远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一个念头,就能让这片区域的“存在”概念被修改,比如定义“此地无法存在生命”,或者“能量运转即刻崩散”。
这是本质的差距,非蛮力可以弥补。
斗篷人并未立刻出手,那两点苍白的光点扫过众人,最终停留在张远和苏月璃身上。
一个漠然、仿佛来自九幽之外的声音直接在众人灵魂深处响起:
“归元气……山河镜灵……不错的祭品。臣服,融入永恒的虚无,是尔等荣幸。”
话音落下,他缓缓抬起了一只手,五指虚张,对着众人轻轻一按。
没有光芒,没有巨响。但众人所在的这片空间,其存在的基石仿佛被瞬间抽离!脚下的土地失去“坚实”的概念,化为流沙般的虚无;空气失去“可供呼吸”的属性,变得如同金石般沉重窒息;
连他们自身的存在,都开始变得模糊,仿佛要被从这个世界的历史中彻底抹去!
“这就是归真境!”
“一言可为天下法,一念可改万物则!”
“在他定义的规则下,众生皆为蝼蚁!”
朱守拙的厚土盾出悲鸣,光晕急剧缩小。林素问的雷光被压缩回体内,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李慕白和云浅舟更是闷哼一声,几乎无法维持站立。
张远和苏月璃撑开的领域也在剧烈震荡,边缘不断崩碎。
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每个人的心头。
差距太大了,这根本不是同一个维度的战斗。
然而,就在这绝对的压制与绝望之中,一股莫名温暖、充满生机与祝福的意念。
仿佛穿透了无尽虚空,无视了归真境强者布下的规则壁垒,悄然降临在张远、苏月璃以及整个主角团的心间。
那意念并非强大的力量,却带着一种纯粹到极致的“美好”与“庆贺”,如同黑暗中燃起的烛火,冰冷绝望里涌出的暖流。
与此同时,张远脑海中,笔仙带着一丝惊奇和恍然的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