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尝试天真到近乎笨拙。在斯莱特林地下寝室里,她小心翼翼地拿出从家里带来的,用漂亮玻璃纸包好的麻瓜零食,递给新认识的室友。
“尝尝薯片,还有这个,可乐。”她努力让笑容像父亲温室里的阳光一样明亮。
女孩们打量
着那色彩鲜艳的包装,眼神从好奇迅速褪为一种冰冷的审视。
“你母亲是做什么的?”其中一个突然问。
“她是生物老师,在麻瓜的中学里。”贝丝回答,声音里还带着未褪尽的热情。
问题结束了。
对话也结束了。
那些玻璃纸包裹的零食被室友视作某种污秽之物,被无声地推回她的床边。
自此,她成了寝室里一团透明的空气,所有声响到她身边都会巧妙地绕开。她从未经历过如此彻底而冰冷的漠视,像被抛入一片无声的海域,无所适从。
她试图在这片海域里寻找一块浮木。
同级里另一个混血西弗勒斯·斯内普,他总是独来独往,脸色苍白,眼神阴沉,却对魔药和黑魔法表现出惊人的天赋。
她观察他,期盼看到另一个可能的自己,一个在边缘地带默默生存的同盟。
然而这微弱的希望很快熄灭了。
她听见斯内普在公共休息室里,用那种她已熟悉的、冷冰冰的语调谈论麻瓜的肮脏血脉,言语间的鄙夷真切得不容置疑。
他凭借这种决绝的姿态,以及那份阴郁的才华,竟微妙地被某些纯血统者半心半意地接纳。
贝丝感到荒诞的窒息。他分明和自己一样,他的朋友莉莉甚至就是麻瓜出身,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的话。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退回到更深的寂静里,将那个苍白矛盾的身影从她心中可能的朋友名单上彻底划去。
霍格沃茨的走廊很长,图书馆的书架很高。贝丝开始长久地徘徊其间,让羊皮纸和旧书的灰尘气息包裹自己。
唯一的慰藉是四年级的表姐克洛伊,她会偶尔从格兰芬多的塔楼下来,塞给她几块从蜂蜜公爵那买来的糖果,或是匆匆聊上几句城堡的趣闻。
贝丝总是微笑着,告诉她:“别担心,我喜欢独处。”
她就这样微笑着,将斯莱特林长桌上冰冷的沉默,寝室里刻意的无视,以及他人的窃窃私语所带来的刺痛,全部缄默地封存起来。
贝丝不喜欢斯莱特林那座阴冷的湖畔地下室,阳光被深水淹没,但她却被分院帽残忍地判决要在此地度过七年的光阴。她只好愈发沉默寡言,逐渐习惯独自穿梭在书架阴影之间。
一切痛楚都是能够忍耐的,她想。
飘远的思绪被窗外的风声拉回。圣芒戈病房的窗子被风搅弄地嘎嘎作响,贝丝按住肩头厚厚的绷带,药水味仍旧呛鼻。
她收回目光,落在合拢的《关于古代魔文你所不知道的事》封面上,那烫金的布莱克几个字。
贝丝低下头,手掌紧紧攥住那本书,心口却隐隐作痛。她分明倒霉透顶,怎么会有人对她说你很幸运这句话?
第6章悔过书,好多!
劫道者三人被麦格教授拎回学校后,得到的惩罚是打扫五层楼梯口左边所有废弃不用的空教室以及杂物间,且禁用魔法。
储物间里,灰尘在唯一一扇高窗投下的光柱中缓慢飞舞。
“每次都是体力劳动,还有没有点新意呀。”詹姆波特唉声叹气地挥舞扫帚,有气无力地在地上划拉。
西里斯布莱克靠在一个堆满旧课本的架子旁,揉了揉鼻子。“别废话了,赶紧打扫吧,尖头叉子。”他用抹布费力地擦拭积灰的架子。
莱姆斯卢平试图将一摞歪斜的箱子扶正,移动其中一个格外沉重的木板箱时,没注意到箱子底部早有裂缝,伴随着一声闷响,一大沓东西滑了出来,砸在地板上。
卢平咳嗽着挥手驱散灰尘。
那不是什么破烂,而是整整齐齐捆好的一摞摞羊皮纸。
“是悔过书,好多哇。”卢平看了几眼,似乎是同一个人的悔过书,字迹工整,最上面那一张写着:
悔过书
姓名:克洛伊爱德华兹
学院:格兰芬多
年级:一年级
事由:夜间擅自进入城堡北塔楼,试图给公共猫头鹰做自动喂食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