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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月下对峙（第1页）

夜色如墨，将京城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下，唯有越王府依旧灯火通明，残留着白日盛典的余温，却也弥漫着一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紧张。越清苑内，红烛高烧，映照着云琮冷峻如冰的侧脸。他指节泛白地攥着那枚私印和沾有暗红粉末的布条，仿佛要将它们碾碎。

“殿下，”影七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不容错辨的笃定，“这暗红色粉末属下以查清楚，是来自王妃的属下从西域带回来的矿石，府中一仆役在王妃失踪前后，在王府后门看到一辆马车，经他核实，是坊内‘胡杨记’香料铺的马车。此铺明面经营香料，实则为西域瑞王赫连朔设在京城的一处重要暗桩，内里守卫森严，绝非寻常商贾。”

“赫连朔……”云琮缓缓吐出这个名字，眼中翻涌着滔天的杀意，周身散的寒气几乎能让空气凝结，“果然是他！好大的狗胆！”竟敢在他的大婚之夜，在他的眼皮底下，掳走他的王妃！此仇，不共戴天！

他猛地转身，玄色衣袂划破空气，带起一阵冷风。“调动所有‘影羽卫’，封锁金鱼坊，暗中包围‘胡杨记’，一只苍蝇也不许飞出去！记住，行动务必隐秘，在确认王妃安全前，绝不可打草惊蛇！”他的声音如同淬了冰的刀刃，“孤，亲自去会会这位西域‘贵客’！”

“殿下，赫连朔狡诈凶悍，您以身犯险……”影七面露忧色。

“正因为他狡诈凶悍，孤才必须亲自去！”云琮打断他，目光锐利如鹰，“佳喻在他手上，多一分变故都可能危及她的性命。孤要亲眼确认她安然无恙，亲手将她带回来！”他不再多言，迅换上便于行动的劲装，佩剑在烛光下泛着幽冷的光泽。

“胡杨记”后院，地下密室。

这里远比地面上看起来的宅院更为深邃复杂。秦佳喻被囚禁在一间石砌的密室内，仅有墙角一盏昏黄的油灯提供着微弱的光线。空气潮湿，带着霉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硫磺与硝石混合的古怪气味——这似乎是之前存放过某些特殊货物留下的痕迹。

赫连朔并未对她用刑，甚至提供了清水。他如同审视一件稀世珍宝般，隔着铁栏看着她，嘴角噙着一抹志在必得的冷笑：“越王妃，感觉如何？这地方虽然简陋，但足够安全。既然你想不通，那不如问问，你的那位越王殿下他是怎么想的。”

秦佳喻靠坐在冰冷的石墙边，面色平静，仿佛身处之地并非囚笼。她没有回答赫连朔的问题，反而微微蹙眉，仔细分辨着空气中的那股异味。硫磺、硝石……还有一丝极淡的、类似木炭灰烬的味道？一个念头如同电光火石般在她脑海中闪过。

她不动声色地移动目光，借着微弱的光线，在墙角堆积的些许杂物尘埃中，隐约看到了一些不易察觉的、颜色深暗的碎屑和粉末残留。是了！这里之前可能存放过制作烟花爆竹或者简易火器的原料！虽然大部分已被清理，但总有遗漏。

一个大胆的自救计划，瞬间在她心中成型。

“你似乎很期待殿下找来？”她终于开口，声音清冷，听不出丝毫惧意。

赫连朔挑眉，饶有兴味地看着她：“当然期待。本王布下这个局，就是为了等他。有你在手，本王倒要看看，这位名震北狄的越王，是会为了美人放弃江山，还是会……忍痛割爱？”他话语中的恶意与算计毫不掩饰。

“你未免太过自信。”秦佳喻淡淡道，“云琮能走到今天就证明他并非莽夫，他若前来，必有万全准备。瑞王殿下以为，仅凭我一人，就能让他投鼠忌器，任你拿捏？”

“能不能，试试便知。”赫连朔笑容不变，眼神却锐利起来，“况且，本王对你本身，也极为感兴趣。你的价值，可不仅仅是一个筹码。”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看她，转身离开，厚重的铁门再次落下，隔绝了内外。

确认赫连朔离开，秦佳喻立刻行动起来。她迅取下头上的几样饰物——一根坚硬的银簪，两朵点缀用的、以细铁丝为骨架的绢花，还有一小串用来固定髻的、质地较软的素银链子。

她小心翼翼地挪到墙角，用银簪仔细地刮取那些残留的硝石粉末和硫磺碎屑，又找到一点点可能是木炭末的黑色尘埃。材料有限，且纯度堪忧，但对她而言，足够了。

她将收集到的微量粉末混合在一起，用撕下的内裙衬布小心包裹，做成一个极小的、不规则的球状物。然后，她拆解绢花，取出里面的细铁丝，将其一端磨尖，另一端与素银链子巧妙缠绕，制作了一个简陋但有效的延时引信装置——利用银链的导电性和铁丝与特定石壁摩擦可能产生的微弱火花来引燃。时间必须计算精准，机会只有一次。

她将这个简易的、威力或许只够制造噪音和烟雾的小装置藏在袖中，重新坐回原处，闭目养神，等待着时机的到来。她相信云琮一定会来，而她，也要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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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室之外，赫连朔坐在布置奢华的书房中，听着属下的汇报。

“王爷，外围暗哨现有些不明身份的暗影在活动，金鱼坊似乎被暗中封锁了。”

赫连朔闻言，不仅没有惊慌，反而露出一丝尽在掌握的笑容：“来了。果然够快。”他抿了一口杯中猩红的葡萄酒，“吩咐下去，按计划准备。等云琮一到，先把我们尊贵的越王妃‘请’出来，让他好好看看。”

他笃信，只要秦佳喻在他手中，云琮就不敢轻举妄动。他甚至开始想象，如何利用这个筹码，逼迫云琮做出让步，或许还能敲诈到一些黑石岭工坊的技术细节。

子时过半，万籁俱寂。“胡杨记”后院的高墙上，如同落叶般悄无声息地飘落下数道黑影。云琮一马当先，玄色劲装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唯有那双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冰冷迫人的光芒。

几乎在影羽卫落地的瞬间，院内警铃大作！早已埋伏在暗处的西域死士如同鬼魅般涌出，刀光剑影瞬间撕裂了夜的宁静。

“杀！”云琮没有任何废话，剑刃悍然出鞘，剑光如匹练，直取迎面而来的敌人。他心急如焚，攻势凌厉无匹，每一剑都带着雷霆万钧之势，试图尽快杀出一条血路。

赫连朔的身影出现在主屋的台阶上，好整以暇地鼓着掌：“越王殿下，深夜来访，有失远迎啊！不过，你这打招呼的方式，未免太过热情了些。”

云琮一剑逼退两名死士，目光如利箭般射向赫连朔，声音冰寒刺骨：“赫连朔！把佳喻交出来！否则，今夜此地，就是你的葬身之所！”

“交出王妃？”赫连朔摊了摊手，故作无奈，“殿下何必动怒？本王只是请王妃过来做客而已。况且……”他话音一顿，拍了拍手。

两名死士立刻押着被反剪双手的秦佳喻从侧面的通道走了出来。她髻微乱，红色的常服在昏暗的光线下依旧醒目，脸色有些苍白，但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却依旧沉静，在与云琮视线交汇的瞬间，几不可察地眨了一下，目光快扫过赫连朔脚下前方不远处的空地。

云琮的心猛地一揪，看到她还活着，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但看到她被如此对待，怒火更是炽盛。他读懂了她的眼神——那是让他稍安勿躁，她有准备的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