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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鱼儿上钩（第2页）

一声刺耳却极其短促的尖锐摩擦声响起！

预想中金属块被划开甚至削断的情景并未出现。哈桑只觉得刀身传来一股巨大而坚硬的阻力，震得他手腕微微麻，随即手上一轻！他愕然低头看去，瞳孔瞬间放大，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见自己那柄百炼精钢、陪伴他多年的心爱弯刀，那雪亮锋利的刀刃上，竟然崩开了一个清晰可见的、米粒大小的缺口！而那块暗灰色的金属块被划过的边缘，只留下了一道几乎微不可见的浅白色划痕，秦佳喻用指尖轻轻一擦，那划痕便消失无踪，表面依旧光滑如初，连一丝凹陷都没有！

这……这不可能！哈桑失声惊呼，声音都变了调！他猛地抓起自己的弯刀，凑到眼前仔细查看，那崩口是如此刺眼！他再看向那块金属的眼神，已经从最初的怀疑，变成了彻底的、无以复加的震撼！阿尔坦也倒吸一口凉气，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指着那块金属，手指微微颤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秦佳喻没有理会他们的震惊，又将那块金属递给轻黛，示意她用那柄制式精钢短匕去砍。

结果依旧，甚至更令人心惊。短匕的刃口出现了明显的卷刃和更大的崩口，几乎快要不能用了，而那块金属依旧完好无损，连深一点的印记都找不到，仿佛刚才承受的只是清风拂面。

雅室内陷入了一片死寂，只剩下哈桑和阿尔坦粗重而难以置信的喘息声。

哈桑和阿尔坦看着那块金属的眼神，已经从最初的疑惑、轻视，变成了彻底的骇然，进而转化为一种近乎疯狂的炽热与贪婪！他们终于切身体会到，为何越王的军队近一年来装备如此精良，在战场上所向披靡！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技艺！拥有这样的材料，打造出的兵刃甲胄，将在战场上形成何等可怕的、碾压性的优势！若能掌握此等冶炼技术……

那位墨先生猛地站起身，动作快得带起了一阵风！他几步走到桌边，目光死死地钉在那块金属上，墨蓝色的眼眸深处仿佛有惊涛骇浪在翻涌，那是一种看到了梦寐以求的瑰宝、看到了通往权力巅峰捷径的极度兴奋与渴望！他伸出手，指尖因激动而微微颤抖，似乎想要触摸这神物，感受其真实的质感，但在即将碰到的瞬间，又强忍着巨大的诱惑，猛地收了回来，紧紧攥成了拳头。他抬起头，看向秦佳喻，声音带着无法完全掩饰的激动与沙哑：东家……此物……此物可否……他罕见地有些词穷，那份想要将样品带回去研究的意图昭然若揭。

秦佳喻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渴望，心中了然。她知道他们想做什么——无非是想带回去，集合西域最好的工匠，试图分析成分，仿制工艺。

墨先生是想要此物？秦佳喻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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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先生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翻腾的心绪，郑重道：若东家肯割爱，赤月盟愿付出任何代价！哈桑和阿尔坦也连连点头，眼巴巴地看着秦佳喻。

秦佳喻却忽然笑了，那笑容带着一种洞察一切的淡然和绝对的自信。她轻轻将那块金属推了过去。

既然墨先生喜欢，拿去便是。

三人皆是一愣，没想到她如此轻易就答应了！巨大的惊喜砸得他们有些晕眩。

然而，秦佳喻接下来的话，却像一盆冰水，浇熄了他们刚刚燃起的狂热：不过，我还是要提醒墨先生一句。此物虽好，但其冶炼之法，涉及独门秘技与特殊条件，非人力所能轻易揣度。即便将此物拿去，天下间，也绝无人能仿制得出分毫。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源自知识壁垒的、不容置疑的权威与自信，贵盟若想借此研究，怕是……要白白耗费心力了。

这是阳谋。她大大方方地将样品给他们，因为她有绝对的自信，以这个时代的科技水平，就算把成分分析出来，没有相应的物理化学理论和工艺设备，也绝对无法复制出同样性能的钢材。给他们希望，再让他们陷入更深的绝望和依赖，这才是最高明的掌控。

墨先生接过那块尚且带着秦佳喻指尖余温的金属，感受着那沉甸甸的分量和奇特的质感，听着她平静却傲然的话语，面具下的脸色变幻不定。他明白对方的意思，但……万一呢？万一盟中工匠能窥得一丝奥秘呢？这诱惑实在太大了！

他紧紧握住金属块，仿佛握住了无尽的希望，沉声道：东家厚赠，赤月盟铭记于心！通商文书一事，还请东家多多费心！盟主承诺，只要文书到手，赤月盟在西域的一切资源，东家可优先取用！价格，绝对让东家满意！

他不再提仿制之事，但那份急切，已然不同。

秦佳喻知道，饵已经彻底被吞下，鱼线握得更紧了。她颔道：墨先生爽快。我会尽力。一有消息，自会通知。

送走紧紧攥着那块钢材样品、心思各异的三人，雅室内重归宁静。

轻黛有些担忧：小姐，就这么给他们了？万一……

没有万一。秦佳喻语气笃定，唇角噙着一丝冷冽而自信的笑意，就算他们把西域所有的铁矿都试一遍，把所有的老师傅都请出来，也绝对炼不出同样的东西。

送走紧紧攥着那块钢材样品、心思各异的三人，雅室内重归宁静。

轻黛上前收拾茶具，看着被妥善收起的药材锦盒，低声道：小姐，他们这次倒是守信，药材都找来了，尤其是那多出来的幽昙花……这位墨先生，看起来比哈桑难对付多了。

秦佳喻走到窗边，目光落在院中的药圃上，语气平静：药材是诚意，也是试探。他们想看看我的底线，派出身份更高的话事人，也是想施加压力。她转过身，唇角微勾，不过，他们不会明白，比起这些，那块他们视若珍宝的钢材，才是真正锁住他们的枷锁。这位墨先生……恐怕才是真正能做主的人。

夜晚，京郊

秦佳喻端坐在云琮身边，将白日里赤月盟如约奉上药材，以及那位气度不凡的墨先生出场，并最终索要、测试得到钢材样品的过程详细道来。

……沙海血莲和玉髓骨芝品相极佳。那多出来的幽昙花，药性奇特，我需好好研究。她顿了顿，语气转为凝重，更重要的是那位墨先生，此人气度威严，哈桑在他面前恭敬异常，绝非普通使者，穿着都是上好的面料，尤其是衣袍上的金丝绝非普通商贾。我怀疑，他很可能和西域皇室有关。

云琮目光微凝：这个墨先生亲自出面，可见对此次交易，或者说对那钢材的重视程度比孤预计的还深。你做得对，将样品给他们，正是时候。他突然低笑道：我的佳喻如今是越懂得如何拿捏人心了。给了希望，却又让他们知道这希望遥不可及，只能紧紧抓住你这根唯一的绳索。

秦佳喻闻言，轻轻叹了口气。她抬眼望向他，眸光清亮：殿下莫要取笑我，我觉得猜测人心可比炼铁制药难多了。她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语气里带着向往，我现在只想待在杏林春的后院，看着药材在炉中慢慢煎煮，或是守着熔炉观察铁水的变化。那里的每一个变化都有迹可循，每一分努力都能见到成效。

云琮凝视着她沉静的侧脸，心头泛起细密的心疼。他深知，这个看似淡漠的女子，内心始终保留着一方净土。她通晓世故，却始终不愿让自己沉沦其中。

等这些事情了结……他轻声许诺，指尖抚过她的丝，不过现在，通商文书该给了，让这位墨先生，好好尝尝我们为他准备的。

烛光下，药材的异香似乎还未完全散去，与那暗藏玄机的钢材、神秘莫测的墨先生一起，构成了这场博弈中愈迷离的烟雾与步步惊心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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