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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第2页)

见小吏还在挖尸,一些胆大的男夫欲冲到里头来阻止,晏鹤京见状,一字一字道:“若有阻碍查案者,杖五十。”

话音一落,那些男夫再无有胆子了。

张氏父子见民怨四起,起初渐渐淡定下来,跪在不远处面上嫌弃,嘴上说着晦气二字,但见晏鹤京依然我行我素,势要挖出朱六莲女婴的样子,又变得紧张不已。

“大人,这、这里埋有这么多女婴,就算挖出一具一龄之大的女婴,又如何能证实那女婴是我的孩子?”张文才喊冤枉。

晏鹤京斜眼看向一脸酸样的张文才,笑着解释:“去年干旱少雨,五月时天气稍热,证人说那日女婴身上穿着窄袖上衣与通裆裤,窄袖上衣为夏布衫所制,袖口与领口处绣有彩蝶,在来竹林以前,我也问过朱妇,朱妇道女婴身上的衣物皆由她所缝制,衣上彩蝶是亲手绣之,独一无二,人的尸体在地里会很快就腐烂,但衣物可不会那么快,尤其是用苎麻做成的夏布……不过即使腐烂,仵作也能用滴骨认清之法,证得你与她是父女关系。”

姚蝶玉的视线弱,不过眼力尖,一双眼看不清人的面孔,却能一眼分辨出人身上穿的是什么衣物,看清衣物上绣了什么时髦的纹样,她在写随笔的时候,不仅把张氏父子的对话记了下来,连张氏父子和女婴当日所穿的衣物都用文字记了下来。

记载张氏父子溺女婴之事纸上,上面的墨迹有许多处都被泪水晕开了,虽然不知她在那么害怕的当时,为何还要写下来,并且写得这么清楚,但对朱六莲的案件来说她帮了一个大忙,想到她的哭态,晏鹤京的心里又觉得她可爱了几分。

张氏父子是种植苎麻的人,当然知道用苎麻做成的夏布不易坏,可他们当时哪里会想到今日之事,若是知道,他们会把女婴的衣服扒下来烧毁。

听了晏鹤京的话后,他们的眼睛瞪得圆溜,咬着牙关压抑心中的恐惧,张文才还想说些什么来证明清白,话到口角,银刀回来了。

“公子。”银刀带着恻隐之心,回到晏鹤京身边。

“查到了?”晏鹤京问。

“查到了。”银刀擦擦脸上的薄汗,把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

聂溪镇这竹林里会埋葬这么多女婴,是因前些年镇上有个姓劳的妇人,在三次产女以后遭夫家嫌弃,被虐打得有些疯癫,于是抱着嗷嗷待哺的女婴去寺庙求观音赐子。

从寺庙回来后,劳氏夜间梦见观音说她后面所生的两个女婴,都是第一个女婴的转世,想要儿子,便要将女婴溺毙,再到茂密的竹林里封以土,使其不能再投胎转世。

劳氏从梦中醒来,疯疯癫癫照着梦境中的指示去做,第二年春天果真得了一个儿子。

后来这件事传到了聂溪镇,以及镇外的人家中,那些产了女婴之人纷纷效仿,也不知是巧合,还是观音真的显灵了,效仿劳氏做法的人家十有八户都在第二年得了儿子。

有人说竹子性阴,能困住女魂使其不得投胎转世,渐渐事情变得一不可收拾,这片茂竹竹林变成了女婴的墓场。

晏鹤京听完,眉头紧紧皱起,正想骂声迂腐,小吏中有人激动喊道:“大人,挖到挖到了。”

第24章

晏鹤京把刚到嘴边的言语吞落肚,撇下张氏父子走了过去,也就在这个时候,德安县的知县王吉安一头大汗赶来:“晏大人别来无恙。”

王吉安今日休沐,一大清早的,陪着妻子到城外参禅礼佛去了,晏鹤京不打一声招呼就过来,等府中的小吏找到他告知他此事时,女婴的尸骨已被挖出了一具又一具。

晏鹤京看也没看王吉安,径直走到坑前。

去岁干旱炎热,挖出来的尸骨几近白骨化了,好在尸骨上的衣物有些完好,晏鹤京凑近看了几眼,绣在衣服上的蝴蝶依旧栩栩如生,他有几分确定,转头让仵作来清理尸骨:“应当是一岁的女婴吧?”

这次挖到的尸骨,比前边几具挖出来的大了许多,仵作将尸骨上的沙土轻轻除去,验过后点头:“回大人,是一岁女婴之骨,至于是活埋还是淹死,需要验骨后才能知道了。”

“先带回府衙吧。”所谓的验骨,不过是将骨头拿去蒸煮、火烧、灌油等等,朱六莲的女婴才一岁,死前就遭了虐待,好不容易重见天日却还要经过一番磨难才能安息,不说晏鹤京忍不忍心,朱六莲作为阿娘,应当无法接受自己的孩子被这样对待。

王吉安看着女婴的尸骨被包裹起来,站在一旁说话也不是,不说话也不是,想到此案要翻,而自己的官途将是前路漫漫,他捏着汗手跟在晏鹤京身边,陪小心道:“晏大人,时候不早了,不如在这儿暂留一宿吧。”

“不必。”晏鹤京说完,看了一圈周围的土坑,又看一眼区域外那些面容上带着厌恶之色的百姓,心下做了一个决定。

他转过头,深感痛心和王吉安折声说道:“虽如今没有明文规定,禁止百姓溺毙女婴,本官也不能以杀子孙之律治罪他们,只是这种风俗实在残忍,不加以阻改,恐有后患,这片竹林需得毁去,不毁,日后只会有更多女婴因父母求子而死。”

王吉安听后,脸色三变:“晏大人,这样做是不是有些不妥?把这竹林毁去,到时候女婴的尸将飘满河面,倒不如在竹林里封以土,不使气味难闻,不使眼睛受污。”

“王知县的意思是,本官翻此案是在做无用之功吗?”晏鹤京骤然间冷了辞色,来了这么一句,“还是王知县觉得,本官翻不得此案?以本官的身份不能向陛下申一申溺女之禁?”

“晏、晏大人说的是什么话?”王吉安着了一惊,两片嘴唇眨眼间没了血色,“晏大人卓尔不群,胸怀大志,定能翻了这冤案的……”

晏鹤京不想听这些奉承之词,威压四溢的眼神定在王吉安身上:“民不告,官则不究,作为父母官,尸位素餐,不与这些百姓说明白父母与孩儿之间的道义,那又让他们如何转变思想?这种风气何时才能消散?朱妇的案件一翻,王大人将会受到问责与处罚,本官要你毁了这片竹林,是想让你将功补过,你若不愿意,那多的是有人愿意去做。”

这话说到后头,晏鹤京的声腔变得淡然了,游刃有余地以退为进。

王吉安听到这儿如醉方醒,擦着脸上的汗忙说:“是下、下官愚昧,不懂晏大人的良苦用心,晏大人放心,下官定能将此事办好。”

见王吉安领会了,晏鹤京不再搭理他,宽了外衣,上马车回府衙。

一日里看见那么多女婴,还闻了许久的尸味,晏鹤京头脑十分眩晕,喉间愦愦欲吐。

回到德化县后,天还没完全暗下来,此时他没办案的心思了,更无睡意,此时一闭上眼都是白骨腐尸的画面,于是洗过身后,消去身上的气味后,前去飞鹤楼用膳。

“稀客啊。”苏青陆见他前来,当即让掌厨的做近日的拿手好菜,“今日的鹿肉可新鲜。”

“今日来些清淡的,不要荤菜。”晏鹤京恶闻腥气,“给我来壶绿豆酒。”

“怎喝起绿豆酒了?”苏青陆坐到晏鹤京面前,倒上一杯酒送过去,“中毒了?我听街上的百姓说,你去挖尸了啊?”

闻了那么久的尸味,也和中毒差不多了,他总觉得现在身上还有一股味儿,晏鹤京不想多提这些事,垂下眼皮,看着倒映在杯中的人影,道:“别说了。”

“成,不说了。”苏青陆第一次见到如此颓废的晏鹤京,心下有些好奇,但知道此时问了,也问不出什么来,索性把话题引到他有兴趣的地方上,“我今日路过了一家名叫墨香纸影的纸铺,你猜我遇到了谁?”

“别去打扰她。”晏鹤京掀起眼皮,带着警告,直直地看向苏青陆。

几乎是一瞬间,苏青陆感觉到脖子像架了把刀一样,凉飕飕的,他对晏鹤京突如其来的敌意感到无奈,慢慢解释:“哪里是打扰,我真是路过,然后顺便帮她开了市,你都不知道她孤零零坐在里头盼着客人的眼神有多可怜。”

“所以你就去里头买了纸?”晏鹤京松懈下来。

“不是纸,是一样有趣的东西。”苏青陆摇头,让一旁的凤池,去取今日从姚蝶玉手里买来的东西。

凤池是苏青陆的随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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