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在她生命中承担着非比寻常的角色,甚至于是另一个塞润妮缇,它跨出卡洛琳的大门,好像带着塞润妮缇所有追求自由的灵魂,她们一起飞奔向自己的江湖。
海桑陵谷,霜凋夏绿。
塞润妮缇独自一人在人间流浪了很久。
1o岁那年,很老很老的狸花猫又一次顶着她的房门。
这一次年迈无力的它没能自己打开这扇门,只是一下又一下的用脑袋撞着沉重华丽的雕花实木大门,塞润妮缇再次跳下椅子,给它开了门。
人和猫,怎么会是一样的呢?
4年过去,塞润妮缇还要从椅子上跳下来,而狸花大侠的胸膛里已经出了沉重的声音。
没有卡洛琳的喂养,它变得很瘦很瘦,身上的毛像枯草一样杂乱无章,但是眼神依旧很野,看起来就是一只打人很疼的小猫咪。
这是一具将行就木的身体,承载着它依旧年轻的灵魂。
塞润妮缇常疑心是身体拖累了灵魂。
人类总是自寻烦恼,不像小猫咪可以浪迹天涯。
但浪迹天涯的小猫咪一无所有,只剩下自己。
狸花大侠看起来已经不能从一个房顶跳到另一个房顶上面去了,它步履蹒跚、跌跌撞撞的迈过了那道四年前没能迈过去的门槛。
塞润妮缇把它抱在怀里,轻轻一把骨头的狸花大侠不反抗,它浑浊的眼睛温柔的盯着她,像看着多年前的同伴,又像看着一只湿漉漉的小兽。
狸花大侠伸出舌头舔了舔塞润妮缇的手,一如很多年前的雨夜,它舔去雨水的痕迹。
塞润妮缇从不肯向命运低头,从不肯为痛苦流泪,5岁遇见命运起,骄傲的斯莱特林注定要对命运进行追杀,可是狸花大侠舔了舔她,她却在脸上下起了一场小雨。
小猫的爱是湿漉漉的。
爱总是湿漉漉的。
小猫的,尤里卡的。
塞润妮缇将曾经收集的小猫胡须拿出来,狸花大侠在她的手心里拱了拱,闻见了年轻时候的意气风,闻见了那年的雨、那年的雪。
那年塞润妮缇为它种下的梨花开始抽芽,生命在其中涌动。
它又抬起头。
狸花大侠就那么看着她,安安静静的在她怀里死去了。
死的那样轻易。
轻飘飘的小猫歪着脑袋靠在塞润妮缇怀里,出咕噜声的胸膛不再起伏,温热的身体被死亡慢慢夺走温度,柔软的可以从门缝挤进来的小猫会慢慢变得僵硬。
塞润妮缇小心翼翼扶着软绵绵的小猫脖子,让她不要歪着脖子就僵硬了身体。
死亡。
她拥抱了死亡。
那是塞润妮缇第一次遇见死亡,也许以后她也会像狸花大侠一样,歪着脖子就变得僵硬。
不知道那个时候有没有人扶着她的脖子,抱着她的身体。
她们坐在门口,门里是规整透亮的书房,门外是春意盎然的世界。
狸花大侠在一个普通的春天死去了,这只来自麻瓜世界的小猫,死在了一个天才巫师怀中,她们没能留下一个神秘梦幻的故事,小猫带走了小巫师关于童年所有酸涩的回忆。
我和我的一半灵魂,陪同你前往巫师的冥河。
于是死亡变得不再面目狰狞,也许我只是去找你了。
塞润妮缇不顾形象的坐在门槛上,一下又一下的顺着凌乱的猫毛,从猫的头顶摸到尾巴尖,轻柔好像怕抓痛她。
良久,她轻声呢喃:“别来无恙。”
是的,它死的太着急,她还没来得及为他们的久别重逢打招呼。
“狸花大侠,从此以后,我真的只能往前走了。”
狸花大侠,其实我们都在这人世间流浪。
此后万里长夜,再没有她的归途。
独自走在夜里的塞润妮缇丢了飞天扫帚,也没有理由回过头去看看背后的小狸猫了。
这个春天,在塞润妮缇的生命里已经结束了,又好像永远都不会结束了。
她把小猫埋葬在卡洛琳家主小院的大树下,每到春天这棵树就会洋洋洒洒的落下无数花瓣,斯莱特林的思念总是无声又盛大。
11岁,塞润妮缇收到了霍格沃茨的来信,从那个遥远的梦境过去,她没再做过预言的梦,也没有得到过关于那个绿眼睛婴儿的丝毫讯息。
塞润妮缇甚至会怀疑那究竟是不是预言,也许只是她的一个离奇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