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洪亮的呼喝响起,带着官家的不容置疑。
是皇城司的巡夜精锐?
他们怎么会恰好出现在这里?
那几名杀手闻声色变!
他们互相对视一眼,眼中充满了不甘与惊疑。与皇城司正面冲突,绝非明智之举!
“撤!”
使鬼头刀的杀手当机立断,低喝一声。
剩余还能行动的三名杀手,毫不犹豫地扶起受伤的同伴,身形几个起落,便如同融入阴影的蝙蝠般,迅消失在错综复杂的巷道深处,只留下满地狼藉和淡淡的血腥气。
荣安强提着一口气,靠墙站立,看着迅逼近的火把光芒和甲胄鲜明的人影,心中却没有丝毫劫后余生的喜悦,只有更深的疑虑和凛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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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司的出现,是巧合?还是……一直有人在暗中监视自己?
她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紧紧握着的、已经空了的“含沙射影”弩包,又感受着右肩传来的钻心剧痛。
方腊余党的暗杀,皇城司的“适时”出现……这汴京的水,比她想象的还要深,还要浑。
夜色如墨,将她苍白而警惕的脸庞映照得明暗不定。前方的路,似乎更加危机四伏了。
……
火光跃动,映亮了狭长巷道里湿漉漉的青石板和斑驳的墙壁,也将那几道身影清晰地勾勒出来。
荣安忍着右肩胛骨传来的钻心剧痛,背靠冰冷的墙壁,抬头望去,心中不由一沉。
来的不只普通的皇城司兵丁,还有三个气质迥异、令人望而生畏的老熟人。
左边一人,黑袍宽大,连双手都隐在袖中,脸上那张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白色面具,在火光下更显诡异,周身弥漫着阴冷黏腻的气息,正是擅使催眠迷幻之术的天玑。
右边一人,灰衣布衫,毫不起眼,脸上覆着毫无特色的木质面具。但他脚下及周围区域,空气中似乎有微不可察的流光一闪而逝,仿佛布满了无形的陷阱与禁制,正是精通奇门遁甲的天权。
而站在中间,如同众星拱月般的存在,身形挺拔,暗紫色绣云纹锦袍彰显着不凡,脸上那张只遮住上半张脸的黄金面具,在火光下反射着冰冷高贵的光芒。他目光平静,手中漫不经心地拈着一枚古朴铜钱,仿佛刚才那场血腥厮杀与他毫无干系,正是“天”字组之——天枢。
他们怎么来了!
天字组怎么会出现在这外城西侧的腌臜之地?又为何如此“恰好”地在战斗结束时现身?
荣安脑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是谁派他们来的?是一直在暗中监视自己?还是……他们的目标,本就是方腊余党,只是自己误打误撞,成了诱饵或冲突的焦点?
天枢迈步上前,他的步伐沉稳而优雅,与这杂乱的环境格格不入。他在离荣安几步远的地方停下,黄金面具下的目光落在她狼狈的身影上。
散乱的髻,染血的衣襟,尤其是那软软垂落、明显不自然的右臂。
他薄唇微启,吐出四个字,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浸入骨髓的冰冷与嘲弄。
“狼狈不堪。”
荣安心中一哂。果然,这位天枢对她的厌恶和不屑,从未加以掩饰。从第一次在剿匪后见到他,那种居高临下、仿佛看穿她所有伪装却又极度鄙夷的眼神,就让她印象深刻。她不知道自己还是原身何时、因何事得罪过这位大人物,但她向来没有热脸贴冷屁股的习惯。
她懒得辩解,也无力与他争辩。只是强提着一口气,用尚能活动的左手默默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襟,试图维持最后一丝体面,目光平静地迎向天枢,不闪不避,却也沉默不语。
她的沉默,似乎更激起了天枢某种不悦。
他目光微转,扫过地上那枚幽蓝的毒针,以及不远处被“含沙射影”所伤杀手留下的点滴血迹,最后又落回荣安脸上,那审视的意味更加浓重。
“看来,你树敌不少。”
他语气平淡,却字字如针:“还是说,你身上有什么东西,特别招人惦记?”
这话问得极其刁钻,看似关心,实则是在试探她与方腊余党冲突的根源,或者说,是在试探她是否真的掌握了某些不该掌握的秘密。
荣安心念电转,知道不能透露宝藏之事,至少不能从天字组这里开始透露。她垂下眼睑,忍住肩头的剧痛,用一种尽可能平稳的语气回答:“不过是些宵小之辈,觊觎些财物罢了。多谢及时援手。”
她将冲突定性为普通的抢劫,试图轻描淡写地揭过。
天枢闻言,嘴角似乎勾起一抹极淡的、讥诮的弧度,显然并不相信这番说辞。但他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那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依旧停留在荣安身上,仿佛在评估一件有瑕疵、却又暂时有用的工具。
“能劳动‘摩尼暗卫’出手截杀,你这‘财物’,恐怕不简单。”
他突然淡淡地点破了那些杀手的身份。
荣安心头一震,他果然知道!
天字组的情报能力,远她的想象。他们不仅及时出现,更是一口道破了杀手的来历。这说明,他们对方腊余党的动向,同样了如指掌!
那么,他们今晚出现在这里,目的就绝非偶然了。是追踪暗卫至此?还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一时间,巷道内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火光跳跃,映照着天枢黄金面具下莫测的神情,天玑那诡异的沉默,以及天权周身若有若无的阵法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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