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合之前蔡京那讳莫如深的态度,以及这些蔡京子女们毫不掩饰的轻蔑和敌意……
一个惊人的猜想浮现在荣安脑海。
原身“荣安”,根本就不是蔡京正室所出,她甚至可能不是蔡京任何一位有名分的妾室所生,更甚者是……某个外室……或者是其他人……
她极有可能……是蔡京的私生女!
而且她的生母,身份特殊,甚至可能是蔡京一段不光彩的过往,以至于在蔡府成了不能轻易提及的禁忌。
怪不得!怪不得太后提起她进宫前的往事时语气微妙!怪不得蔡京认女认得如此“低调”甚至带着胁迫意味!怪不得这些蔡府子女对她如此不屑一顾!
一个身份不明、生母“不知廉耻”的私生女,即便顶着蔡京血脉的名头,在这等级森严、极度看重出身的封建大族里,地位恐怕连得脸的奴婢都不如!
能让她活着,甚至允许她进入皇城司,恐怕已经是蔡京出于某种目的而做出的“恩典”了。
想通了这一层,荣安反而有种荒谬的释然感。
原来如此!
这具身体背负的,不仅仅是权奸之女的罪名,更有一个如此不堪的、隐藏在黑暗中的出身秘密。
她抬起头,目光平静地迎向贵妇那怨毒的眼神,以及周围那些或鄙夷或看好戏的目光。此刻,她心中对原身的那点同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决绝。既然这个身份如此“精彩”,那她就更要好好利用,在这夹缝中,杀出一条生路。
她没有再说话,只是再次微微一礼,然后挺直脊梁,从那些充满敌意的目光中穿过,径直朝着来时的路走去。背影在奢华而压抑的庭院中,显得格外单薄,却又带着一种不容侵犯的倔强。
身后,隐约传来贵妇压低却尖刻的斥骂:“……瞧她那副德行!跟她那个娘一样,就是个祸害!老爷真是鬼迷心窍……”
以及其他娇蛮的附和声。
荣安充耳不闻,脚步越坚定。
蔡京之女?私生女?这身份是枷锁,但也可能是钥匙。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弄清楚,那把钥匙,到底能打开怎样的一扇门,门后又是天堂,还是更深的地狱。
……
逃离那令人窒息的蔡府,荣安只觉得外面的空气都带着一股自由的腥甜,尽管这自由如此短暂而脆弱。
安守拙依旧等在后门外的僻静处,见到她出来,连忙迎上前,脸上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荣……荣……姑娘……蔡相他……”
安守拙试探地问。
荣安此刻心乱如麻,急需理清头绪。
她看着安守拙,显然他应该知道不少内情,决定再试探一番。
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直接问道:“安大哥,你跟在蔡相身边时日不短,对我……或者说,对‘以前’的我,了解多少?”
安守拙闻言,神情恍惚,眼神躲闪:“我……”
“我只是想知道,我以前在蔡府,究竟是个什么处境?”
荣安逼近一步,目光锐利:“方才我遇见夫人和几位公子小姐,他们的态度,想必安大哥也能猜到一二。我之前受伤……他们在我印象中很是模糊……我先知道自己过去是如何行差踏错,才惹得众人如此厌弃?”
她刻意将姿态放低,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困惑和无奈。
安守拙犹豫了:“我……你……不必多虑。你……身份特殊,夫人和公子小姐们……或许只是……只是不太习惯……”
“身份特殊?”
荣安抓住这个词:“如何特殊?是因为我的生母吗?”
“哐当!”
安守拙脸色煞白如纸,声音都凌厉起来:“恕我不能言明,这是蔡府禁忌!蔡相不允!”
他反应如此,更加印证了荣安的猜测。原生的生母,身份绝对不简单,而且是一个在蔡府乃至更高层面都不能触碰的禁忌话题。
见从生母这里打探不到任何有用信息,荣安只好退而求其次,将话题转向相对“安全”的蔡府人际关系。
“好,生母之事我不再问。”
荣安放缓了语气:“那安大哥总能告诉我,我以前与府里的夫人、还有几位嫡出的公子小姐,关系究竟如何吧?我也好心中有数,日后避着些,免得再惹麻烦。”
安守拙见她不再追问那个问题,稍稍松了口气,斟酌着词语,低声道:“既然你问起……那我就……就简单说几句,以免你日后惹蔡相不快……”
他顿了顿,然后开始小心描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