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墨家机关术?!
他猛然忆起,昔日在矿渊深处,曾听那些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老矿工在休息时,带着敬畏与神秘口吻提及,世间修行之路万千,并非仅有道佛儒三家擎天,尚有诸子百家遗泽散落人间,其中墨家机关术,便是以巧夺天工、非攻节用而闻名于世!
他万万没想到,在这青云宗内,竟然能亲眼得见!
此时,那外门弟子似乎遇到了一个棘手的难题。
机关兽的一条后腿在做出某个特定角度的伸缩动作时,总会产生一丝难以察觉的卡顿,导致整体运动姿态出现微小的失衡。
他反复调试了几次驱动该部位的符文能量输出强度与时序,却始终无法完美解决,眉头紧紧锁成一个川字,额角甚至因为专注和焦躁而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不应该啊……根据《墨规》所载,承重符文的角度偏移测算应为三厘七分,能量引导符的输出强度需匹配枢轴转动峰值时的负荷……计算推演了数次,理应无误……”他无意识地喃喃自语,显得有些束手无策。
牧云屏住呼吸,远远凝视。在玉简那近乎逆天的辅助推演之下,他竟隐约能理解那弟子话语中提及的“墨规”、“角度偏移”、“能量匹配”等陌生词汇的含义,甚至能模糊地“感知”到那机关兽后腿内部,精纯的能量流在通过某个节点时,因极其微小的阻碍而产生的细微滞涩与紊乱。
问题并非出在那弟子计算的符文法度之上!而是那个节点处的一个微型复合轴承,在长时间、高频率的精准转动下,内部产生了肉眼与常规灵觉都难以探测的、毫米级的微妙形变!
这微小的形变,导致与周边符文预设的完美能量通道产生了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错位!就是这毫厘之差,却成了影响整个动作流畅性的症结!
他几乎要脱口而出,指出关键所在。但理智如同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他这危险的冲动。
一个身份低微、终日与柴刀为伍的杂役弟子,怎么可能懂得连外门弟子都感到棘手的、精妙绝伦的墨家机关术?一旦开口,引来的绝非赏识,而是滔天大祸与无尽的怀疑!
但他体内玉简的推演却未曾有片刻停歇,甚至根据那微小的物理形变错位,瞬息间便推演出了十余种不同的调整方案。其中最简洁有效的一种,并非是修复那形变的轴承(这绝非眼下条件所能做到),而是稍微修改临近的一个负责协调的辅助符文的激时序,巧妙地绕过那形变点的最差影响范围,虽非完美根治,却足以立竿见影地解决当前的卡顿问题。
就在此时,那机关兽因又一次动作卡顿,能量回路骤然生了一次轻微的反噬,“啪”的一声极其轻微的脆响,背部一处非核心区域的装饰性木甲卡扣弹开,露出了里面更加复杂精密、齿轮咬合紧密的内部结构。
那外门弟子吓了一跳,连忙切断了能量供应,机关兽眼中的淡黄光芒瞬间黯淡下去,彻底僵直在原地,仿佛失去了所有生机。
“真是见鬼!”他低低咒骂一声,脸上懊恼与沮丧之情更甚。
而牧云的目光,却猛地被那意外暴露出的内部结构牢牢吸引。
尤其是其中几组大小齿轮那严丝合缝、堪称艺术般的咬合传动方式,以及支撑核心主轴的一个看似简单、却蕴含着奇妙力场的基础加固阵法纹路……
那阵法的核心纹路走向与能量节点布置,竟然与他脑海中玉简所显示出的、那些浩瀚基础符文组合中的一种,有着惊人的神似!不,几乎可以说同出一源!
只是眼前这机关兽体内的阵法更为简化、实用,完全为这具造物服务!
玉简……它所蕴含的“衍”之道,竟然连墨家机关术的基础阵法原理都囊括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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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衍”之道,究竟是何等层次的存在?它包罗的,究竟有多么广袤无垠?
就在牧云心神俱震,完全沉浸于玉简带来的推演感悟与对大道浩瀚的惊骇之中时,一个冰冷而充满戒备的声音,如同冰锥般骤然刺破了他的沉思,在他身后极近处响起:
“你是何处杂役?在此窥探墨师弟演练机关术多久了?”
牧云浑身猛地一僵,如坠冰窟。骤然回神,只见一名面色冷峻、身着宗门执法弟子特有玄色服饰、气息明显强于外门弟子的青年,不知何时已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他身后不足五步之处,正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地锁定着他,又扫了一眼远处那仍在苦恼的外门弟子和僵直的机关兽,眼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审视与浓重的怀疑。
经阁重地,出现一个身份低微、气息驳杂的杂役,还长时间驻足窥视一名显然传承特殊的墨家弟子调试机关秘术,这情形无论如何看去,都透着一股可疑。
那调试机关的墨家弟子也被这边突如其来的动静惊扰,抬起头,看到牧云和执法弟子,脸上露出一丝茫然与不解。
牧云心脏狂跳如擂鼓,背后瞬间被一层冷汗浸透。
他连忙深深躬身,几乎将头埋到膝盖,用早已演练过无数次的、惶恐卑微到极点的语气颤声道:“回……回禀上仙,弟子是柴山杂役,奉命前来静思苑送柴,刚刚交接完毕,正欲离开,因……因自幼从未见过如此神乎其技的机关造物,心中震撼,一时忘形,驻足观看了片刻,绝……绝无任何窥探窃密之意!请上仙明鉴万里!”
他表现得恰到好处,将一个没见过世面、被新奇事物吸引却又冲撞了贵人、吓得魂不附体的底层杂役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那执法弟子眉头紧锁,目光如刀似剑,在他身上来回刮过,似乎想从他细微的颤抖和呼吸中找出哪怕一丝破绽:“送柴?柴山距此颇远,区区一个杂役,送完柴不立刻返回,在此滞留许久,只是看呆了?此言谁能信?”
压力如同巨石般轰然压下,几乎令人窒息。牧云心思电转,正飞思索该如何应对这严峻局面。
远处那墨家弟子却开口了,他似乎心思较为纯粹,专注于机关术本身,并未立刻联想到窃密之类的事情,只是摆了摆手,带着几分烦恼道:“算了算了,刘师兄,不过一个杂役罢了,估计也是瞧个新鲜。
我这‘木犬’也只是平日练手之作,并非什么紧要机关,看两眼也看不出什么门道。只是这故障实在恼人,偏偏寻不到关窍……”他的注意力很快又回到了卡顿的机关兽上,愁眉不展,显然心思还在技术难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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