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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番外三 格林童话(第2页)

我清楚他们爱我,郑昆玉爱我,阮秋季爱我,其他男人女人爱我,我清楚他们的眼神是怎麽在我脸上停留丶转变丶晦暗。我只是说不清爱是怎麽一回事,说不清有多少出于性,多少出于孤独。算了,随便出于什麽。

记者走之前,我请他吃了一盒冰激凌,我们三个闲聊,我说空调有点冷,阮秋季去找遥控器。他一走开,有那麽几秒,记者的目光停在我含着银勺的嘴唇上,还有好几秒,悄悄停在我的脸上。他不敢直视我。我很好奇,对于男人来说,性的吸引力就这麽难以抵抗吗。

如果我们的脑袋里只有繁殖和交媾,我认为有点可悲。

天早就黑了,记者吃完冰激凌,阮秋季把人送出门,他回来时,我累得在沙发上躺平,说这一年都不想接受采访了。采访这种事太耗费心神。阮秋季坐我旁边,我指了指他吃剩的那一碗冰激凌,他给我递过来,我说那个记者不怎麽专业,之後还说了一些坏话。阮秋季说你真恶劣,但他的语气很纵容我,轻轻捏我的耳朵。

我吃完了,我们在沙发上做爱,他今天动作有点凶,我就在他干得失控时摸了摸他的脸,他一定是看到了记者看我的眼神。他占有欲一向强。

之前我们分手的事,让我难受了一阵子。我们冷战很多天,也吵过一次,新账旧账翻出来一起算。我这才知道,他查过那副奥菲莉亚之死的来处,给巴黎的画家经纪人打过电话,他耿耿于怀。他刻薄我把画挂在卧室,他刻薄我的戒指,我的惦念。

他说,说不定我们在床上每一次做爱,郑昆玉也能看到。他为什麽提这个名字,我差点打了他,我要把他赶下去。他捆住我的手,捏着我的脸去看画上的奥菲莉亚,他将我压在床单上,从後面狠狠撞进来,说:“他能看到你吗?如果他能看到你,为什麽不救你?”

我没有哭,但是我难受得要死,为我自己,也为阮秋季。

他过去未必多麽在意这些。为那一个吻,为那些流言蜚语,他怀疑我不爱他,怀疑我三心二意,找到这一堆“证据”来质问我。他宁愿我爱的是郑昆玉,也不愿意我爱上那个演员,或者新的什麽人。

他也有软弱的,扭曲的一面,我知道。

我还是好难受,画上的奥菲莉亚那麽美,水在向下流淌,流淌。有人吻一吻她寂寞的嘴唇吗,河水那麽冷,死亡那麽冷。

我吻了吻阮秋季的掌心,他捂在我嘴巴上的手收紧,指腹用力扣在我的唇上。他射完之後松开我,我说:“我知道,郑昆玉死了。”

他沉默,穿好衣服离开,我看着天花板躺了很久,把自己擦干净,穿好衣服,给助理打电话,接着去剧组拍戏。

眼神戏,吻戏,激情戏。

A,Cut,Again,人类就这麽需要爱吗。

不管怎麽样,我们分手了。分手是他提的,和好是我提的,不过和好之前我们就搞在了一起。国内的一个电影节,我们在晚宴上坐同一张桌子,我跟一个同事去露台抽烟,不一会儿,阮秋季也跟着来,同事走了,我也准备走,阮秋季把我拽住了。他穿黑西装,戴领结,衣冠楚楚,一丝不茍,坐在椅子上像个公爵,手却按在我的大腿上。我知道了,他以为我的同事是奸夫,因为这个同事也戴眼镜,一副玳瑁纹眼镜。

阮秋季那天开一辆新车,他给我口交的时候,我闻到了车座的皮革味,我把手按在他的颈子上,没想到他来这一出。事後他将我搂住,我吻他的嘴唇。

“这算什麽,红玫瑰与白玫瑰?”悦微在电话里问。

“又不是张爱玲的小说。”我道。

“那你更喜欢谁?”

好了,我怕了。

悦微喜欢张爱玲,还想过要拍她的书,她专门去谈版权,快要谈拢了又放弃。我问为什麽,她说只有对电影和文学都很轻视的人才会想去把一部杰作拍成电影。

我知道,这也是塔可夫斯基说的。在北京,我跟郑昆玉第二次见面的时候,他问我最近看了什麽,我说《乡愁》,下一次见面,他就送给我《雕刻时光》,包好了系着漂亮的丝带。我坦诚地说,我看塔可夫斯基的电影会睡着,他说,书不会的。

有时候我搞不懂他,搞不懂这个心理变态的控制狂,搞不懂他的好品味与坏脾气,我对这个行业的很多了解都是他教给我的,他教我怎麽跟制片丶导演打交道,教我一个好导演更倾向于感性,他花钱请一位退休的演员教我表演,那比我在学校里学到的要多得多。他送我学跳舞,教我骑马,我依旧觉得他变态丶有病,我并不感激他,我鄙视他,我怀疑他有亨伯特式的癖好。

他知道我的所有过去,知道我曾经偷窃丶撒谎丶离家出走,知道我以前叫周白露,他到底想做什麽,把我改造成合乎他心中理想的一个人吗,或许他年轻时有个初恋,他得不到他,失去了他。有一次我说了,郑昆玉嗤笑。

他送我学跳舞,是因为他认为舞者在镜头前的体态更好看,他说玛丽莲也学跳舞。但我怀疑,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他喜欢在床上折腾我。

郑昆玉的骑术很好,阮秋季也是,这可能是他们最相似的地方,都热衷于马术比赛。我在心里把这归结于他们都有钱,都闲得没事干。我跟阮秋季在瑞士的马场骑马,他惊讶我这样娴熟,之後不知想到了什麽,脸上的表情淡下去。

很多演员都要学骑马,因为总有一天要拍古装片,郑昆玉手把手教我。一开始是教练教我,他没意见,但有一次我在骑马场差点摔下去,如果不是他临危勒住我的缰绳,我可能就摔断了腿。他从自己的马上翻下来,伸手携着我下马,我有点说不出话,他可能以为我吓坏了,替我解开头盔,摸我的头发。

我看着他在烈日下的眼睛,他的眉角丶鬓边有汗珠,嘴唇紧绷成一条直线。

学会骑马之後,我们的关系缓和了很多,在那之前我对他非常刻薄,我想过很多办法让他讨厌我,甚至试图让他在这个世界上消失。我还住在三环公寓时,有一次他喝醉了,那时候我还不会抽烟,讨厌他身上的烟味,不肯让他亲,做完了他就去阳台上点烟。他只抽云烟。阮秋季抽万宝路,也抽希尔顿。

我讨厌他身上的味道,闻到云烟的气味我就做噩梦。

他喝醉了,靠在栏杆上看夜空。我光着脚下了床,悄无声息走到他身後,我的心在跳,我盯着他的背,只要我将他推下去,我就自由了。我将手放在他的背上,稍一用力,他敏锐地抓住了我的手,他洞察了我想要谋杀他的意图。他回头,将我掀翻在地上,烟头掷到我怀里。

他给我太多东西了,但我想要的仅仅是一棵小葱。一开始的阮秋季也没有给我。我找啊找,找不到。

直到郑昆玉说:“白露,你自由了。”

我憎恨过他,厌恶过他,也被他迷惑过,悦微说我容易心软,是,他向我求婚的时候,我心软了。他低头吻我的手,他说我爱你,虽然第二天又否认。我们在巴黎的时候去过一个教堂,我们看着一对恋人在上帝面前接吻拥抱。婚姻是痛苦的,婚姻是神圣的,婚姻是虚假的……婚姻。我们一定会跪在上帝面前忏悔。我们,在酒店外的沙滩散步,海上的月光皎洁,他缓慢地亲吻我,褪掉我的衣服。

他教我应对剧组的勾心斗角丶争名夺利,教我不要被导演威吓,他说人会用权力掩饰自己的懦弱无能,我嘲弄地问:“像你一样吗?”他看我一眼,竟然没有否认。他用物质和欲望包裹我丶引诱我,一面恶毒地对待我,让我知道现实多麽残酷,一面又自我矛盾地保护我,我真难受,他跳不出去,就希望我可以跳出去。

阮秋季曾经在我包里看过一张戒毒医院的名片,他跟我一起去过几次,我每年会定期捐款。院长说我可以去他们做义工的地方看看,我没有去。我在医院看到了陈向峰,他教几个孩子做手工,我头一次知道他的脸上也会有那麽温和的神情,我问这些孩子是哪里来的,院长说他们的父母是最近落网的毒贩,他们没有染上毒瘾,但是没地方去,福利院也不要他们。

我还以为阮秋季会嗔怪我,但他没有。

阮秋季说我记性不好,我问哪里,他说:“我在你这里住了一个多月,你没有发现。”

我开玩笑说要把他赶出去,我站在沙发上,从他身旁跳开,他攥住我的脚踝,我叫了一声。

阮秋季没有摘掉我墙上的那副画,也没有扔掉我的戒指。我在他怀中醒来,说我做了一个噩梦,梦到我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我一直找一直找。他说,人生总有遗憾。

我说我想起很久之前看过一个童话,我把童话讲给他。他问:“格林童话吗?”我说:“安徒生童话。”

童话叫《冰雪女王》,阮秋季说他知道这个,迪士尼《冰雪奇缘》的原型。魔鬼摔碎了一面镜子,碎片掉进小凯依的眼睛里,把他变得冷漠无情,冰雪女王带走了他,让他忘记了小杰尔达。小杰尔达是个最有勇气的女孩,她一直找,一直找,历经困难找到冰雪女王的宫殿,终于找到了小凯依,他们拼出那个叫“永恒”的单词,一起回到了家。

故事讲完了,他吻我的前额说:“原来安徒生也写好的结局。”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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