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了,你们那边暖和了吗?我们学校樱花开了,想起你以前画过的那些。
最近复习得怎么样?我物理竞赛拿了二等奖,但数学还是弱了点。
……保重。
——陈武桢”
短短几行字,却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割着她的心。她盯着那句“想起你以前画过的那些”,眼眶热。
她几乎是立刻抽出信纸,提笔就写:
“武桢:
我也想你……”
笔尖一顿,她猛地停住。
——不行。
她深吸一口气,把信纸揉成一团,丢进抽屉。
可接下来的几天,那封信像一块烧红的炭,烫得她坐立难安。她一遍遍告诉自己:别回信,别打扰他,高考最重要。可到了第四天,她终于还是没忍住,重新铺开信纸,颤抖着写下回信。
她写得很克制,只谈学习,不谈想念。可字里行间,全是欲言又止的思念。
信寄出去后,她又后悔了。
——她怕影响他。
——她怕自己成了他的负担。
可她又忍不住想:他会不会也在后悔寄出那封信?他是不是也像她一样,明明想靠近,却不得不推开?
他们都在为对方考虑,可偏偏,这样的“为你好”,却成了最深的折磨。冰冷的文字承载不了炽热的心意,反而让彼此在猜测和误解中越走越远。
柳晴雯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轻轻叹了口气。
春风拂过,樱花簌簌落下。
而他们的心事,却无人诉说。
文字随着柳晴雯的情绪和情感像树叶一样慢慢落在了信纸上。
三月的风裹挟着细碎的柳絮,从半开的窗缝钻进来,落在柳晴雯的桌角。她盯着空白的信纸,钢笔悬在纸上,墨水滴落,晕开一小片深蓝,像她此刻化不开的心事。
“陈武桢:”
笔尖重重一顿,她忽然有些鼻酸。他还记得我吗?这个念头像一根刺,轻轻扎在心上。她咬了咬下唇,笔锋一转,故意写得轻快又刻薄——
“你还记得我啊?真是太感动了。”
——其实她想写的是:“我每天都在等你的信。”
“我以为你早已烂骨于题浪,埋藏在试卷之中了。”
——她眼前浮现出他伏案疾书的背影,瘦削的肩胛骨像两片锋利的蝶翼。“你是不是……已经忘了我?”
窗外,暮色渐沉,远处的教学楼亮起零星的灯光。她盯着信纸,忽然觉得自己可笑。明明想说的不是这些,可落笔却成了带刺的试探。
“难得劳驾你回信一封,问我虚寒。感人至深,吾不禁涕落余行。”
——她写这句时,嘴角是翘着的,眼眶却是热的。“你知不知道,我每次路过传达室,都会偷偷看有没有你的信?”
钢笔在纸上狠狠划了一下,她深吸一口气,继续写:
“给你打过几次电话,要不就是没人接,要不你不在,一气之下就没写信给你。”
——那天,她在电话亭里站了二十分钟,听着“嘟嘟”的忙音,雪花落在她睫毛上,凉得像眼泪。
“你也不是杳无音信吗?当获知你尚在人世,惊讶之心不亚于哥伦布现新大陆。”
——她故意把“哥伦布”写成“伦亚”,像个小学生赌气的错别字。“我宁愿你骂我,也不想你这样……若无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