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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偷来的月光晒不活盐碱地窃影者终困在旧痂里(第1页)

梅雨季的夜,陈武桢在霉的宿舍床上睁着眼。雨水敲打铁皮遮阳棚的声音,渐渐幻化成qq消息提示音。嘀嘀,嘀嘀……每声都像扎在神经上的针。他猛然惊觉:自己送框里塞满的几十上百条留言,对柳晴雯而言,何尝不是一场漫长的噪音污染?那些苦等的、焦灼的、充满表演欲的“在吗?”“睡了吗?”,堆积在她消息列表里,该是怎样令人窒息的泥石流啊。

陈武桢翻身下床,扯出床底沾满灰的纸箱。三沓用橡皮筋捆紧的信笺静卧箱底——深蓝墨水,浅绿信纸,落款处永远工整写着“高班柳晴雯”。突然不敢碰了。曾经捧作圣经的字句,此刻露出狰狞本相:每句“谢谢你”后面都藏着“别越界”,每次“你真好”翻译过来都是“请止步”。当年在翼城中学南校复读班停电夜送来的手抄物理笔记,原来不是月光下的绶带,而是友情的边界线,是陈武桢偏要蒙着眼睛去撞的南墙。

后来无数次路过话吧,蓝色塑料亭像张着巨口的洞穴。陈武桢总要攥紧拳头才能逼自己疾步走过。某天被室友强拉进去打电话回家,冰凉的听筒贴在耳畔瞬间,胃里猛然翻涌出柳晴雯接起电话时裹着水汽的那声“喂?”。生理性的恶心涌到喉头——他终于对厌恶自己这件事,有了切肤的认知。那卑微的、佝偻在隔间里拨号的剪影,那绞尽脑汁找话题的嘴脸,活脱脱是出上不得台面的滑稽戏。

毕业季的旧书摊前,学长们在摆摊售卖自己不愿带走的物品和书籍;陈武桢看见本泛黄的《拜伦诗选》。风吹开某一页,铅笔字潦草描着:“她走在美底光影里,像夜晚皎洁无云缀满繁星”。他合上书轻轻放回原处。柳晴雯的绿衣身影在暮色里淡去。原来有些人间四月天,注定只能用来路过。

……

六月的结构力学大合堂,天花板吊扇卷着粉笔灰缓慢旋转。陈武桢正盯着讲台上裂缝的黑板呆,后门吱呀一声被顶开——

有个穿烟灰t恤的姑娘侧身挤进来。晚风从门缝涌入,吹得她马尾辫像匹挣脱缰绳的小马,甩动的弧度里有种慌乱的生动。陈武桢鼻腔里粉笔灰的气味突然消散了,恍惚看见多年前的柳晴雯。

“看什么呢?”隔壁张清砚用胳膊肘捅他,“老刘盯你半分钟了。”

陈武桢猛地垂头,铅笔在《材料力学》扉页戳出个墨点。可那截晃动的马尾像焊在视网膜上,随着女生猫腰溜到最后排座位的动作摇摆。真像啊,他想。不是五官那种具象的像,是那截脖颈到肩膀绷紧的线条,是单肩包带滑落时下意识扬手去勾的小拇指——柳晴雯打排球擦伤虎口后总爱做这个动作。

“第三排蓝衣服同学,”老刘敲着三角板,“说说平面弯曲的应力分布规律?”

粉笔头砸中脑门的钝痛惊醒了他。“应、应力……”陈武桢嗓子干,余光里那姑娘正掏纸巾擦汗,细瘦手腕从袖管滑出来。阳光切过玻璃窗,在她小臂上熔了一小片蜜金色,像qq相册里柳晴雯秋游爬山时晒脱皮的胳膊。

下课铃炸响时,陈武桢佯装弯腰捡笔。水泥地上有圈踩扁的橡皮筋,半埋在灰尘里,泛着陈旧的粉。他鬼使神差捏起来,塑料圈带着操场的塑胶味。记忆突然闪回——复读班体育课,柳晴雯的辫子被篮球架勾散,他蹲着捡橡皮筋时嗅到她衣领上的薄荷皂香。

“什么呆!”张清砚勾他脖子往食堂拽,“打赌今天土豆炖鸡块全是鸡脖子!”

人群裹挟着向前走。那个烟灰t恤在人流中时隐时现,马尾辫在太阳下泛着栗色光泽。陈武桢突然觉得胃里空落落的洞被填进半捧砂。就是她了,他对自己说。不必知道姓名专业,不用重复从“你好”到“为什么不回我”的循环。像在翼城中学南校初三复读时隔着两排座位偷看邻班穿白球鞋的女生跑早操,她足尖扬起的灰尘落在他掌心,多年没擦掉。

“喂!”张清砚突然凑近他耳根,“看上刚才迟到那个?”手指隐秘地戳向人群右前方,“挺白,就是胸平。”

陈武桢像被冰水浇了头。“胡扯!”声音拔高得吓了自己一跳。正巧姑娘回头找同伴,清凌凌的目光扫过人群,擦过他额角时像片雪花掠过。

“急啥,”张清砚嬉笑着摸烟,“哥们帮你要个联系方式?”

“这么快就变心了吗,我记得前段时间你qq空间里还传过一个女孩的照片”,张清砚追问着,陈武桢没有作答。

陈武桢摇头摇得像台风里的树苗。他看着姑娘消失在楼梯拐角,辫梢最后那个起跳的弧度像个小句号。这就够了——没有qq验证的紧张,没有手机号烫在掌心的卑微。她会代替柳晴雯卡在那个缺口里,变成一枚纯观赏性的人体书签。

日子开始在隐秘坐标里流动。图书馆三楼靠窗第二个座位有光斑跳舞时,烟灰t恤总在;周二体育课后的热水房前排第三位,她塑料水壶的浅蓝色刚好接住西晒;甚至校门口油条铺,她能准点在豆浆沸腾的甜香里出现,马尾辫上沾着银杏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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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怔了吧你?”张清砚扒着陈武桢床沿问,“最近踩点比食堂打饭大妈还准。”

陈武桢把画满受力图的草稿本压到枕头下:“工图作业卡节点,换个思路。”

他不需要新思路。只要周四下午四点零五分,阶梯教室东侧窗框会把她的侧脸框成菱形剪影。他会假装翻书,视线滑过她翻书时翘起的小指——不是柳晴雯圆润如贝的指甲盖,这姑娘指节更突出,写字时用力得笔杆微颤。多好,他近乎欣慰地想,差异性才能让替代品安全着陆。

直到某个暴晒的午后。陈武桢攥着冰镇汽水靠在便利店玻璃门上,看那姑娘举着甜筒跑过树荫。蝉鸣如瀑里突然传来她和同伴的爆笑,笑声又高又亮,惊飞了墙头的麻雀。

像重锤砸在耳膜上。陈武桢手里的汽水瓶突然结满水珠,冰凉的湿意渗进袖口。他见过柳晴雯趴在课桌上闷笑时颤动的肩膀,听过她在电话里被逗乐时短促的气音,甚至记得某封信里她用波浪线表示“笑出眼泪”——全是收着的、含着的、像玉兰花瓣裹住蕊心的笑法。

便利店的冷气扑在后背。他低头看瓶身凝结的水流沿着掌纹分岔,如同五年单恋终被刺穿的溃口。原来再精密的观测也复刻不出旧伤口需要的敷料,他精心挑选的书签,终究没能卡回属于柳晴雯的页码。

……

六月的槐树荫厚得能淹死人,蝉鸣泡软了午后的水泥路。陈武桢在宿舍门口停住脚,看着张铁柱勾肩搭背汇入校门口网吧的人流,脚尖犹豫地磨蹭着粗粝的地面。心里像被细线悬了个秤砣,晃晃悠悠坠着,最终偏向图书馆灰蓝色的玻璃门。陈武桢知道她在里面。周六下午三点整,她总在人文社科区西侧那排橡木书架间游荡,像只精确啄食时间颗粒的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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