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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断弦的十年（第2页）

“十多年……我他妈的就只是个懦夫！”一股巨大的、混合着绝望、悔恨和自我厌恶的情绪，像火山喷般从心底涌出，瞬间将他吞噬。

他想起了那些频繁出现的梦。梦里，永远是翼城中学南校的教室，阳光透过老旧的窗户，柳晴雯回过头，对他浅浅地笑。那是他唯一能抓住的、拥有她的时空。而现在，这个最后的避难所，似乎也随着这条说说而彻底崩塌了。

如果……如果当初，在高中毕业的那个夏天，或者在大学某个通话的间隙，他能够勇敢一点，哪怕只是结结巴巴地说出那句“我喜欢你”，结果会不会不同？哪怕得到的同样是拒绝，至少，他努力过，他表达过，他不会像现在这样，被困在无尽的“如果”和“本来可以”的假设里，承受着这迟来十年的、锥心刺骨的遗憾！

这种对自己懦弱的痛恨，远比被柳晴雯拒绝本身，更让他痛苦万分。拒绝是一时的伤痛，而遗憾，是伴随一生的、缓慢的凌迟。

他瘫坐在椅子上，电脑屏幕的光映着他瞬间失去血色的脸。qq空间里那条短短的说说，此刻仿佛变成了对他整个青春最无情的嘲讽。他错过了，不是因为柳晴雯太过绝情，而是因为他自己的犹豫不决，因为他那可悲的、建立在物质基础上的自卑！他以为买了房就有了底气，却不知，真正的时机和勇气，早在漫长的等待中，消磨殆尽。

窗外，齐阳城的夜色依旧繁华，但他的世界，却在这一刻，变得一片荒芜。只剩下无尽的悔恨，像潮水般，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他早已千疮百孔的心防。他不仅可能永远失去了柳晴雯，更可悲的是，他现自己也弄丢了那个曾经敢爱敢恨、虽然一无所有却满怀希望的少年。这双重的失落，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虚空和疲惫。

……

陈武桢瘫坐在椅子上，电脑屏幕出的冷光映着他惨白的脸。柳晴雯那条关于“考虑婚姻”的说说，像一颗精准引爆的炸弹，将他十多年来小心翼翼构筑的、以回忆和幻想为支撑的内心世界，炸得粉碎。巨大的悔恨和失落感，如同浓稠的墨汁，迅淹没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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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甘心。或者说，他无法接受这样残酷的、毫无铺垫的结局。像是一个溺水的人，他疯狂地想要抓住点什么，哪怕是一根能证明他这十多年深情并非全然虚妄的稻草。他颤抖着手，鼠标滚轮飞滑动，开始近乎偏执地翻看柳晴雯qq空间里所有的历史记录——那些他曾经无数次浏览却不敢细究的日志、说说和相册。他希望能找到一丝痕迹，证明她曾有过片刻的犹豫，证明他陈武桢在她的生命里，并非一个无足轻重、可以轻易被时间冲刷掉的过客。

他的目光饥渴地扫过一条条状态，大部分是转载的文章或歌曲，零星有几条关于工作或生活的简短感慨，都与他无关。他的心一点点沉下去，绝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快要没过顶。

终于，他的鼠标停在了一篇表于o年的日志上。标题很简单，只有一个字：《变》。布日期，刺痛了他的眼睛——那正是他大学毕业，开始在齐阳挣扎求生，与柳晴雯的联系几乎降至冰点后不久。

他深吸一口气，点开了它。日志的开头，像一把淬了冰的匕，直直刺入他毫无防备的心脏：

“四年之前，我想当女强人。四年之后，我想当小女人。四年之前，我感觉一个名字我会念念不忘一辈子。四年之后，我自己都忘了自己当初看上了他哪一点。四年后，我变了，你呢？”

“四年之前……四年之前……”

陈武桢喃喃地重复着这几个字，大脑飞计算着时间。四年之前，正是oo年！那个他因为在qq空间转柳晴雯照片被委婉拒绝，自尊心受挫，继而选择赌气式冷淡、试图寻找替代品的夏天！

原来，那不仅仅是她的一次拒绝。那是一个转折点，一个她开始用“四年”这个时间尺度来审视他们之间关系的！

日志里的每一个字，此刻在他读来，都充满了指向性极强的潜台词：

“四年之前，我感觉一个名字我会念念不忘一辈子。”——这个名字，除了他陈武桢，还能有谁？那个与她通了三年信、占据了她整个高中时代的男生！她曾以为会念念不忘一辈子啊！这句话像一道强光，照亮了陈武桢在她心中曾经拥有过的、比他想象中重要得多的分量。

“四年之后，我自己都忘了自己当初看上了他哪一点。”——这冰冷的陈述，宣告的是一种彻底的释然和遗忘。而这个过程，恰恰生在他选择退缩、冷淡、试图“oveon”的那四年里！

“四年后，我变了，你呢？”——这看似随意的问句，此刻在陈武桢看来，简直像是一声穿越时空的、带着失望和最后试探的诘问。她在问他：四年过去了，我已经从执着走向了释怀，你呢？你是否还在原地？你是否……有所成长，有所担当？

可他是怎么做的？

在柳晴雯可能还在纠结、还在等待他一个明确态度或更成熟表现的那四年里，他做了什么？他因为一次微不足道的拒绝，就敏感地缩回了自己的壳里，用沉默和疏远来维护那可怜的自尊。他试图通过相亲去忘记她，却现无人能及她分毫。他像个鸵鸟一样，把头埋进工作和自我安慰里，幻想着等自己“足够好”的那一天。

他从未想过，那个他放在神坛上仰望的白月光，也曾给过他一个为期四年的、无声的“考核期”。而他，用自己的懦弱、任性和不作为，在这场考核中交了一张白卷，然后被时间悄然判了“出局”。

“是我……是我自己弄丢了她……”这个认知像一把钝刀，在他心口反复切割，比直接被拒绝痛苦千百倍。如果当初，在oo年那个夏天，在被拒绝转照片之后，他能像个真正的男人一样，不是负气冷淡，而是直接打电话或见面，问清楚她的想法，坦诚自己的感情，哪怕再次被拒，至少他努力过，挣扎过，不会留下这贯穿十年的、刻骨铭心的遗憾！

可现在，一切都晚了。柳晴雯的日志，像一篇冷静的结案陈词，宣告了他的彻底失败。她早已向前走了很远，远到已经开始规划婚姻，而他还可悲地停留在十年前的回忆里，抱着一个自我感动的幻影，在原地踏步。

巨大的崩溃感席卷而来。那不是嚎啕大哭的崩溃，而是一种无声的、内在世界的彻底塌方。他仿佛能听到自己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他弄丢的，不仅仅是柳晴雯，更是那个曾经有可能因为勇敢而获得幸福的自己。他的青春，他最好的爱情，不是被现实打败，也不是被他人夺走，而是被他自己的犹豫、怯懦和那可悲的自尊，一点一点，亲手葬送掉了。

他关掉电脑，房间里一片漆黑。窗外的城市灯火依旧璀璨，却照不进他此刻荒芜的内心。他坐在黑暗中，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深入骨髓的悔恨和虚无紧紧包裹。这一次，他连幻想和期待的资格，都彻底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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