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陈武桢与苏雯清的故事结局一样,他与汪宇艳之间,也很快沉入了那心照不宣的沉默之中。那场楼下徒劳的等待和花瓣的“葬礼”之后,陈武桢没有再主动过任何信息。汪宇艳那边,自然也毫无动静。
qq列表里,她的头像依旧在,偶尔也会亮起,但已经成了一个不再有特殊意义的符号。陈武桢没有删除她,就像他没有删除苏雯清一样。在他的潜意识里,保留着这些沉默的通道,仿佛是一种无声的宣言,一种对未来自己的期许:他要留着这些“见证人”,有朝一日,或许能通过某种方式(比如qq空间里可能展现的“成功”未来),证明给她们看,证明当初是她们看走了眼,没有选择他陈武桢,是她们的损失。这背后,藏着他被屡次挫伤的自尊心和不甘。
生活似乎又回归了平静,工作按部就班。然而,公寓里的小小波澜,却打破了三个男人之间原有的平衡。
单位安排了一位新同事入住他们原本刚好住满三人的公寓。最终协商的结果是,丰文武做出了让步,腾出了他住的北向小卧室,搬去和刘悠苒一起挤在主卧室。这样一来,北侧相邻的两间小卧室,西边那间住进了新来的女同事——夏果,而东边那间,靠近入户门的,依旧由陈武桢住着。
一个年轻女性的入住,本该给这个纯男性的公寓带来一些不同的气息,甚至一丝潜在的、微妙的可能性。然而,情况却并非如此。
陈武桢、丰文武、刘悠苒三人,几乎不约而同地对这位新室友选择了保持距离。
这种距离感并非来自刻意的排斥,而是源于一种心照不宣的、共同的认知——关于夏果那段“不光彩的过去”。
大家都这么说:夏果和她之前的领导“有过一腿”。传言有鼻子有眼,描绘着她如何利用不正当的关系获取好处,细节模糊却又显得确凿无疑。在这个封闭的单位小圈子里,这样的桃色新闻传播得飞快,且往往在传播中被不断固化,成为当事人一个几乎无法撕掉的标签。
“她已经不是一个干净纯洁的处女了。”这个念头,像一层无形的隔膜,横亘在夏果和三位男室友之间。他们并没有,也无法去考证传言的真伪,但在这个环境中,集体的声音往往就等同于事实。他们选择了相信,并因此调整了与夏果相处的姿态。
于是,尽管共用同一个客厅、同一个卫生间,日常生活难免有交集,但大家都恪守着一种奇怪的默契。洗漱时间会下意识地错开,在客厅碰面也只是点头之交,绝不会有多余的寒暄或玩笑。卫生间使用后总会格外注意清理,仿佛害怕留下什么令人遐想的痕迹。
陈武桢更是如此。他的房间离夏果最近,仅一墙之隔。有时他甚至能隐约听到隔壁的动静,但这反而让他更加谨慎。他会在心里提醒自己,这是一个“有故事”、“不简单”的女人,最好远离是非。
因此,尽管公寓里多了一位女性,气氛反而变得比以前更加微妙和拘谨。夏果似乎也感受到了这种无形的隔离,她大多时间都安静地待在自己房间里,很少参与公共空间的活动。
对陈武桢而言,夏果的存在,更像是一个活生生的提醒,提醒他成人世界规则的复杂——这里不仅有房子、收入的硬性标准,还有名声、过往这些软性的、却同样具有杀伤力的评判维度。他那点因为相亲失败而受挫的自尊,以及想要“证明自己”的念头,在这个更加复杂的现实面前,显得既单纯又无力。
他的情感世界,在经历了苏雯清的冷淡和汪宇艳的拒绝后,并未因为一个新女性的出现而焕生机,反而因为这种诡异的近距离和无法言说的隔阂,陷入了一种更深的、更难以名状的沉寂。他依旧会偶尔点开柳晴雯的空间,那轮“白月光”似乎比眼前任何真实的女性都更“安全”,也更遥远。
……
日子像工地上的沙土,在按部就班中悄然流逝。直到一份关于庆祝“五四”青年节的通知下,才在陈武桢平静(甚至略带沉闷)的生活里投下了一颗小石子。
齐阳建工集团总部团委要举办一场“青年联谊会”。名额有限,各分公司、项目部都要筛选。按理说,这种“好事”很难轮到陈武桢所在的分公司。但偏偏,他作为分公司团总支的小书记,因为一些工作往来,与总部相关部门的领导混了个脸熟。这层微弱却关键的关系,让他幸运地挤进了名单。
消息传到公寓,立刻引起了反应。
年轻的刘悠苒先表达了不满和嫉妒:“凭什么啊武桢哥!这种好事怎么就让你摊上了?我也单身啊!团委那帮人是不是瞎?”他围着陈武桢嘟囔,脸上写满了“愤愤不平”四个字。
年长几岁、经验也更“丰富”的丰文武则显得淡定许多,甚至有点“过来人”的见怪不怪。他咂咂嘴,先关心的是核心问题:“和哪些单位联谊?要是对面都是厂妹,那去了也是白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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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陈武桢说出“移动公司”四个字时,丰文武挑了挑眉,评价道:“哦,移动啊……还行吧。算是现在能联系到的不错的单位了。”语气里带着一点感慨,他顺势开启了“忆往昔”模式:“想当年咱们集团还是正经国企的时候,那联谊活动,来的都是市里学校的老师、医院的医生护士,甚至还有机关单位的公务员!那才叫一个风光。现在?哼,改制了,成私企了,名头不好听了,那些事业单位的姑娘们都不乐意来了。移动好歹也是大国企,能来,算是不错了。”
这番话,像一丝冷水,稍稍降低了陈武桢的兴奋温度,让他意识到自己所在的平台在婚恋市场上的“贬值”。
但丰文武接下来的话,又重新点燃了他的期待。丰文武详细描述了联谊会的流程,俨然一位经验老到的导师:
“去了就那么回事。大头就是‘转桌’。一群男男女女,被团委那帮人组织起来,分到十张桌子,一桌五男五女。坐下后,简单聊,就分钟,互相了解一下。然后铃一响,女生不动,男生站起来,挪到下一张桌子去。就跟流水线似的。”
“每个人胸口都贴个编号,开始的时候不让问名字和电话,神秘兮兮的。”
“等所有桌子转完一圈,嘿,基本上所有异性你都打了个照面了。然后就是才艺表演环节,有唱歌的、跳舞的、念诗的、甚至还有说相声的,啥人都有,挺逗的。”
“最后最关键,有个统计环节。每人张纸条,让你写下自己的编号,再写下你心仪的那个异性的编号。主办方收上去,后台一统计,要是现有互相都写了对方的,哎哟,那就成了!组织者就会把双方的联系方式交换给对方。接下来,能不能成,就看你自己约不约得出去咯!”
丰文武绘声绘色的描述,让陈武桢听得心潮澎湃。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穿梭在一张张桌子间,与不同的、移动公司的女孩们短暂交谈的场景;仿佛看到了自己或许能鼓起勇气表演个什么(虽然他啥才艺也没有);更幻想着在最后环节,能和一个编号美好的女孩“双向奔赴”,神秘地拿到彼此的联系方式……
刘悠苒在一旁听得眼睛亮,嫉妒得抓耳挠腮,半真半假地嚷嚷:“武桢哥!要不我替你去吧!我比你更需要啊!你这都有‘历史积累’(指苏雯清、汪宇艳)了,我还一片空白呢!”
陈武桢自然一口回绝,心里暗道:“想得美!移动公司漂亮的小妹妹,人美声音甜,这机会我能让给你?”光是想象一下那些穿着职业装、声音温柔的移动客服女孩,他就觉得这次联谊会充满了无限的、粉红色的可能性。
一时间,公寓里的三个单身大男孩,完全沉浸在对这场即将到来的联谊会的畅想和幻想中。丰文武以“老大哥”的身份分享着各种“实战经验”和注意事项,刘悠苒在一旁羡慕地补充着各种不着边际的幻想,陈武桢则表面矜持、内心早已波澜万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