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字如见君,仲父可一切安好?]
[自商君变法,秦国确立了以耕战为主的法家治国体系,刑法纵然严峻,旨在最大限度的调动民众的战争潜力……]
“何为耕战呢?”般般表示表兄牌课堂开课啦,睁圆眼睛听得认真,不愿错过分毫。
“秦孝公时期商军变法,他曾说过,国之所以兴者,农战也。”嬴政放下一颗棋子,“若想让国家富强,人们只用做两件事情。”
“要么耕,要么战,经商没办法使国家富足,重农抑商的真正目的便是为了耕战,无论是普通百姓亦或权贵贵族,只按照斩杀人头数来结算军功、按照开垦荒地来增添占地,那么想要过的富足就去开荒种田,想要升官,那就去战场杀人去。”
“以最朴实的人头升官制,能调动民众的战斗积极性,在这样的情况下,大秦将士战无不胜,潜力被空前的激发。”般般若有所思,她以前一直以为大秦人能打是因为长得壮。
嬴政点头,继而道,“如此便引出了另外一个严重的问题。”
“既好斗,举国上下民众的戾气便也重了,这就是弊端,百姓之间互相发生争执动手杀人是常有的,要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般般稍愣,脑子里不自觉想到了秦国如今几乎苛刻到变态的律法,如果一排街里有一个人杀了人,那整排的百姓都会被连坐砍头:
“立法加以约束,检举有奖励,包庇则连坐?”
嬴政道,“让民众每天自己盯着与自己有关的人,不许他们触犯秦律,这是最简单省事的做法。”
“可如此一来,所有民众每天都处于紧张高压的状态下,早晨睡醒就开始担心受怕,怕邻居不听话犯了错,连累自己全家都被砍头。”这些般般屡见不鲜。
她刚到秦国来的时候,就没见过咸阳的民众过的有多开心,虽然秦人凝聚力空前的旺盛,但他们也没有多幸福。
“所以,紧张高压状态下的人可以到战场上杀人发泄,还能赢得军功;想过的富足的,去开垦荒地,开垦得来的土地都是他们自己的。”嬴政慢慢道。
好家伙,这不就是完美的循环吗。
这就是农战!
至于百姓们的幸福度,这些与秦国统治者没有关系,他们都只是秦国这个战争机器中万千齿轮里的一个,损坏了换个新的就好了。
暴秦之名由此而来。
谁来当这个秦王,能不被称为暴君?
“自立国以来,我们都是这样做的。”嬴政道,“大秦能东出征伐诸国,凭借的正是农战,这非我一家之言,为何要改变它?至少在统一之前,农战之术绝不能更改。”
“所有人都指责秦法严苛,丧失人性,若用儒家仁政、道家无为、墨家非攻,哪一样能制止的住秦国民众对内的戾气和内战?”
“学儒家讲究仁爱,礼制,如何快速凝聚国力?只怕在与诸国的竞争中落后而被灭国,落后便要挨打!”
嬴政之口的最后一句话,让般般猛地起了一个激灵。
“道家的无为而至更是无法生存,墨家能制止列国的进攻欲望么?只要有人在的地方,就会有战争,这是自古以来亘古不变的,端看谁打得过谁。”
“何况秦赵世仇如此,倘若不能以最快的速度统一列国,便是给其他诸侯国休养生息变强的时间,给他们时间就是消灭自己的活路。”嬴政说到这里,脸上已经没有了笑意,而是笃定的无情,“因此,以农战为核心的法家路线,是最快、最有效率、安全性最高的政策。”
“吕不韦太过宽容,致力于给予民众休养生息,又推举文化融合,反对秦王专制,甚至说出天下非一人之天下,而是天下人之天下的话,这是多么的不合时宜!”
“倘若有机会统一,那些六国余孽也都能归顺我大秦,那些不合理的地方都有改进的余地。休养生息,可以;施以仁政凝聚民众、也可以,这些统统不是问题。”
“可现在是么?在战乱年代讲究仁政,可笑。”
“吕不韦的《吕氏春秋》很好,未来我或许会采用,却不适用目下的秦国,我能懂这个道理,他却不懂么?莫非真以为我只是凭借偏见便轻视他的一切?”
嬴政是孤独、寂寞的,很多时候心里的话没有地方说、也不能说。好在他身边有表妹,可以让他肆无忌惮的发泄心中的不满、被误解的愤恨。
第84章11000营养液加更“选几个最不靠……
这些,的确是般般无论为旁观者还是局内人都不曾听说过的,事实证明,大一统之后他也没机会休养生息施行仁政。
六国余孽蠢蠢欲动,都想复国,民间起义不断,表面上统一了,实则没人觉得自己是秦国人。
外面草原的游牧民族又来去如风,他们打了就跑、无固定据点,秦国虽不是打不过他们,但打得过的成本太高,时不时被骚扰一阵……
当时属于是内忧外患了,只能修长城,一来可以疲累六国臣民,让他们没工夫想复国的事情,二来也可以防游牧外敌。
然而越压他们越想反抗,最终他一死大秦差不多也完了。
想到这里,般般迟疑一阵,想起了玄曦和玄皎平日里吃的竹子,去年过年时,她曾与表兄一起烧来,竹子遇火燃烧,有的居然会噼里啪啦的‘砰砰砰’响,就像是里面塞了火药的炮仗。
她抱着表兄,轻轻宽慰似的拍打他的后肩,“我理解表兄,你是对的。”
他回抱她纤细的腰,将其扣入怀里。
一同用了午膳,下午时分般般没有午休,而是来到了踏雪轩探望玄曦玄皎兄妹俩,它们吃了竹子、啃了竹笋已经团着小憩。
让宫奴们找了些鲜嫩的竹子,按照竹节完好的剁开。
烧起火炉,待火烧的旺盛,般般捡起两根竹节丢了进去。
从云和牵银静候身侧,“王后这是在做什么?”
周身围着一群宫奴,他们也不知晓王后究竟要做什么。
“试试,也不知道能不能行,只要爆了就都好说。”般般自言自语,蹲在不远处目不转睛的盯着火炉。
不知等了多久,牵银腿都酸了,她正要说话。
“砰——”
砰的一声,火炉猛地被小小的炸了一下,声音不大,但周遭安静,仍是吓到不少人。
“啊!”牵银被吓了一跳,侧步躲开,才发现什么也没发生。
烧锅炉的忙解释,“大家勿要害怕,竹子烧透了便是这样,从前俺们在家中烧火做饭,有些湿木头没干透,也会有这种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