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贵妃是着实喜欢钟嘉柔,钟嘉柔每逢入宫都得皇贵妃礼待,提到这位娘娘,她语气也很是温柔敬重。
戚越听着,说道:“这么看圣上也是重情重义之人,我听说昭懿皇后去世得早,你再同我说说昭懿皇后。”
钟嘉柔把她了解的昭懿皇后说来。
当今圣上也是经历过群龙夺嫡之争,无奈母族背景不够,在夺嫡之争中被诬陷以罪人身份发配到了黔州。
彼时圣上只有十二岁,以庶人身份生活在黔州,食不饱,穿不暖,没有一个下人伺候,凡事都须亲力亲为,和平头百姓无异,还受当时夺嫡势力的监视。
十五岁时,当时的东宫太子强行为圣上赐了一门婚事,便是昭懿皇后。
昭懿皇后只是一介农户之女,那时已二十有七,嫁过一人,夫婿在大婚当日酗酒酗死了,婆家人便给昭懿皇后扣上了克夫之名。
之所以赐婚的人选是昭懿皇后,是因昭懿皇后救了当时因饥饿昏厥在田坎上的圣上,被东宫监视之人传回皇宫,才顺势有了这桩强行“恩赐”的婚事。
“昭懿皇后是一个勤恳贤惠的女子,圣上以前常说他们住的篱笆矮屋前后院子都种满了昭懿皇后种的菜。圣上每逢提起此事,都会眼望宫阙之外,眼睛里暖洋洋的,没有帝王的威严。”钟嘉柔继续说着。
婚后第二年,十七岁的圣上迎来了他的第一个子嗣,废太子霍承邦。
婚后第四年,二十岁的圣上又有了第二子,长公主霍兰君。
圣上与昭懿皇后夫妻恩爱,昭懿皇后于圣上而言也许是母亲,是姐姐,是妻子,更是患难不离的知己。
“后来京中夺嫡之争越演越烈,京中还是派了杀手欲对圣上斩草除根,圣上与昭懿皇后带着孩子四处逃命,患难见真情,彼此相依为命。”
钟嘉柔道:“之后先帝一脉都在夺嫡之争中不存了,唯留下圣上一人。先帝便派人寻到圣上踪迹,将圣上召回京,册立为太子,但要求圣上休妻。”
九五之尊的皇家怎容许一介粗野农妇为后,那是莫大的耻辱。
圣上坚持不允,先帝当时病危,犹恐手足亲王一党夺权,便假意认了昭懿皇后,稳住圣上迎娶家世显赫的皇贵妃为侧妃。
先帝很快就病危驾崩,圣上派去接昭懿皇后的人却带回来昭懿皇后病逝的噩耗。
说到此处,钟嘉柔欲言又止,不再讲下去。
戚越看她一眼,又挑起车帘看了眼外头,问道:“是先帝派人解决了昭懿皇后?”
的确有此传闻。
先帝还留下过圣旨,只承认皇贵妃为后,但这些都只是传闻,京中但凡有人提及这些,都被圣上处置了,圣上还是保全了先帝的颜面。
钟嘉柔只摇摇头说“此事不可知”。
戚越道:“你觉得圣上此人怎样?”
钟嘉柔有些意外,睨向戚越的眼神都写了惊讶。
谁家好人教他这么问话?谁敢妄议天家啊?
钟嘉柔:“每年昭懿皇后的忌日,圣上都会罢朝一日,什么也不做,只把自己关在乾元殿后面的篱笆小屋里。”
为了纪念发妻,圣上仿照着以前居住的家,在乾元殿后修建了那一座篱笆矮房。
戚越:“圣上的确痴情,且没什么架子,在我家养病的那半月里他帮我爹剥花生、锄草,我们以为他气度华贵,可能只是某个大户人家的管事。他还下河捉了鱼,说起以前也和结发妻子在河里摸鱼,炖了汤给孩子补身体。”
钟嘉柔认真听着:“还有什么趣事么?”
“你想听?”戚越难得愉悦地挑挑眉。
钟嘉柔轻轻颔首。
戚越对她认真聆听的模样颇为受用,说起圣上当时落难在戚家的日常。
钟嘉柔听得入迷之际,戚越忽然不说了,只道:“到了,下车吧。”
四周皆是鼎沸的人声,哪到阳平侯府了?
钟嘉柔掀开车帘,马车停在了十坊斋门口。
戚越已下了车,朝她伸出手:“下来,带你吃烤鸭。”
男子一双手掌粗糙宽大,指腹结着握刀枪的厚茧,但骨节修长匀称,倒是一双好看的充满力量的手。
可钟嘉柔不适应与戚越肌肤之亲,未将手落在他掌中,只道:“在宫里用过午膳了……”
“都已经过去两个时辰了,你不饿?”戚越握住了钟嘉柔手腕,“下来,你不是爱吃烤鸭?以后你想吃多少吃多少,在我戚家没有贵女不能吃外头食物的规矩。”
钟嘉柔怔怔望着戚越。
戚越懒得跟她废话,长臂从她腋下穿过,直接将她抱下了马车。
钟嘉柔“啊”一声,着实被这当街一抱吓得不轻。
她踉跄站稳,呼吸急剧起伏,白皙玉面因为羞恼浮起红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