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一声压抑模糊的痛哼从她紧咬的齿关间挤出!身体如同虾米般弓起!
剧痛如同冰水泼头!强行拽回了一线即将彻底沉沦的意识!
视野重新聚焦。冷汗沿着额角滑落,刺得伤口一阵痒。涣散的目光重新落在身前那本摊开的、冰冷濡湿的账簿上。
墨色的字迹在昏暗光线中如蚁行。
方才被打断的思绪碎片却在此刻剧痛的刺激下……如同被投入火焰的油蜡般熔化……重新凝固成一种极其怪异的清晰!
丝……五百斤……十五斤耗……耗银……价值……
目光死死钉在一行蝇头小楷:
“九江府……生铁料……私价……每斤折银……七钱二厘……”
生铁……
视线微微向左上挪移……
另一个角落……
“湖州官营……百炼熟铁刀……兵部采买……每百斤熟铁造刀……耗粗铁……”
一个极其荒谬、如同冰锥般锐利的念头,在混沌的冻海下猛地凿开一片裂隙!
铁料私价……七钱二厘……
官造……耗……
算!
算!
一股冰冷的、如同在无尽绝望中摸到了唯一一块粗糙浮木的本能!猛地压倒了身体的剧痛与麻木!
那只刚刚被撞痛、此刻还在微微颤抖的右手!猛地探出!
不再是无意识地在账页上划动!
而是极其僵硬、却异常决绝地!
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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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将旁边一本账册抓了过来!冰冷、沉重的册子带着水渍猛地拍在湿漉的木板上!
顾不上掌心的剧痛!
顾不上冻僵的手指!
那只因剧痛和僵硬而扭曲、指甲缝里嵌着污泥和细小木刺的手!如同刚从泥潭中拔出的鹰爪!
艰难地翻开新的册子!
目光如两束燃烧了所有残存生机的、冰冷的鬼火!
死死灼烤在那些蝇头小字上!
翻!
找!
找那几个字!那几个在混乱思绪里闪过的……冰冷的……带着铜钱光泽的字眼!
纸张被湿冷粘住!手指被书页锋利的边缘划破!沁出细小的血珠也浑不在意!目光在密密麻麻的墨字间飞扫掠!
“……”
“……”
“徽州祁门陈记炭窑……雪后炭……每百斤……”
不是!
“……通州草场……豆料……每……”
不对!
“……运河河工……铁器折损……”
近了!
字!找到了!
“……运河北段各闸库……历年铁器存录……铁锄、撬棒、闸门枢轴……折耗更新……自洪武二十三年起……多采买……徽州祁门陈氏铁坊所出之铁……其铁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