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认知带着灭顶的寒意,瞬间冻结了她全身的血液!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冰冷的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跳动!巨大的恐惧如同万丈冰渊在她脚下轰然裂开,要将她彻底吞噬!
她几乎是凭着濒死般的本能反应,身体猛地一弹!蜷缩的姿态被强行打破,后背重重撞上冰冷的墙壁,带来一阵沉闷的钝痛,却丝毫唤不醒麻木的神经。黑暗中,她那双因长久紧盯手机屏幕而布满血丝、酸涩胀痛的眼睛,此刻骤然瞪得极大!瞳孔在极致的恐惧中急剧收缩,死死盯住那只在黑暗中出嗡鸣和微光的旧手机!
是沈医生!
一定是沈医生!
妈妈,手术,结束了?
嗡—嗡—嗡—
手机固执地震动着,屏幕在黑暗中亮起惨白的光,映照着她惨无人色的脸,额角那片干涸的血迹在微弱光线下显得格外狰狞。那串熟悉的、代表着沈翊希望的号码,此刻却像死神的召唤符!
“啊——”一声极其短促、破碎的呜咽从她紧咬的牙关间溢出,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和恐惧!巨大的压力让她几乎窒息!她的手抖得如同狂风中的落叶,五指僵硬冰冷,连弯曲都变得异常艰难!她尝试了几次,指尖才如同生锈的机器零件般,哆嗦着、极其缓慢地触碰到了手机冰凉的边缘。
她像是捧着即将引爆的炸弹,用尽全身残余的力气,才勉强将那沉重的机身挪到耳边。冰冷的塑料外壳紧贴着同样冰冷的脸颊皮肤,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
喉咙像是被滚烫的砂砾堵死,每一次吞咽都伴随着撕裂般的剧痛。她张开嘴,试图出一点声音,哪怕只是嘶哑的“喂”,却只逸出破碎而微弱的气音。
短暂的电流杂音后,听筒里传来了沈翊的声音。
那声音——
不再是几个小时前那沉稳有力、带着磐石般担当的语调。
不再是手术开始前那充满临危受命紧迫感的决断。
此刻,那声音低沉沙哑,每一个音节都仿佛浸透了沉重的疲惫、巨大的消耗,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深不见底的沉重!
“苏,小姐?”沈翊的声音带着一种极度透支后的虚弱感,清晰地穿透了听筒,敲打在苏念安紧绷到极致的神经上。那简短的称呼里,蕴含的某种不祥预感,让苏念安的心脏瞬间沉到了冰冷的深渊谷底!
“沈,沈医生——”她用尽全力,才从喉咙最深处挤出这几个嘶哑破碎的字眼,声音抖得如同风中残烛,带着浓重得化不开的哭腔和灭顶般的恐惧,“我妈,她,怎么样了?”最后一个字,几乎被汹涌而上的泪水和恐惧吞噬。
电话那头,陷入了短暂的、令人心肺俱裂的死寂。
只有沈翊沉重而艰难的呼吸声,透过听筒清晰地传来,一下,又一下,敲打着苏念安的耳膜,也敲打着她摇摇欲坠的世界。
时间仿佛被冻结在这一刻。
为什么不说话?
为什么是这种沉重的呼吸——
妈,求你,求你撑住,求你——
巨大的恐惧如同无数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绕住她的心脏,疯狂绞紧!血液仿佛瞬间从四肢倒流回心脏,让她浑身冰冷、指尖麻!她死死咬住下唇,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口腔也无法缓解那灭顶的恐慌!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血液在血管里奔流的轰鸣声,听到心脏在胸腔里绝望而疯狂地撞击着肋骨!
就在苏念安濒临崩溃的边缘——
沈翊的声音再次传来,那低沉沙哑的声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千斤巨石下艰难地挤出来,带着一种无法挽回的、足以压垮灵魂的沉重:
“苏小姐——”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积攒最后的力量,又像是在承受着巨大的煎熬。
“对,不起——”
“对不起”三个字,如同三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苏念安的心脏上!带来一阵尖锐到无法忍受的剧痛!她猛地倒抽一口冷气,冰冷的空气呛入肺腑,引一阵剧烈的呛咳!身体因为巨大的冲击而蜷缩起来,死死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崩溃的哭喊溢出喉咙!
“我们——”沈翊的声音带着一种手术台上奋战到底后的精疲力竭,更带着一种面对命运无常的沉重叹息,“——已经——尽力了——”
轰——!
苏念安只觉得大脑里有什么东西猛地炸开了!
一片空白!
巨大的耳鸣声如同尖锐的蜂鸣,瞬间吞噬了外界所有的声音!
“尽力了——”这三个字在她混乱的意识里疯狂盘旋、放大!
尽力了——是什么意思?
手术——失败了?
妈——没有撑过去?
不!不可能!
“不可能!”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尖叫猛地冲破苏念安紧咬的牙关!她再也无法控制自己,对着手机嘶声哭喊起来,破碎的声音带着濒死般的绝望:
“沈医生!您骗我的对不对?您是在骗我的!我妈她——她那么坚强!她说过要看着宝宝出生的!她不会丢下我的!您一定是弄错了!您再检查一下!求求您——再检查一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