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眼神变得更加凝重:“这些标签,每一个都充满了话题性,也充满了……危险。顾霆琛的阴影从未远离,而你现在的位置,会让你和宇轩暴露在更多未知的视线下。想想那些对你过往好奇的媒体,想想那些想挖独家猛料的狗仔,想想……”他没再说下去,但echo明白那个未尽的词——想想那个潜伏在暗处的、如同毒蛇般的男人。
echo的心跳骤然加,后背泛起一层寒意。她看着沈翊严肃的神情,眼前闪过宇轩无忧无虑搭积木的模样。巨大的成功所带来的眩晕感,在此刻被冰冷的危机感彻底取代。
“我加强了安保,工作室和幼儿园都……”echo的声音有些干涩。
“常规安保能防住商业间谍,能挡住一般的骚扰。”沈翊打断她,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紧迫感,“但防不住处心积虑的窥探,防不住像顾霆琛那样动用庞大资源、不择手段的人。echo,我需要你真正重视起来,不是简单地增加人手,而是从骨子里提高警惕。宇轩在任何时候都不能离开可靠之人的视线范围。幼儿园的接送除了卢卡斯安排的人,最好再增加一个绝对信任的固定人选。你的行程路线,要更加多变,不能有规律可循。”
他微微倾身,声音压得更低:“还有你的‘过去’,echoli的身份经历虽然天衣无缝,但它是架空的。任何试图深挖你童年、你父母、你成长轨迹的努力,都可能撞上这堵凭空出现的墙,从而引起更大的怀疑。你必须准备好应对更深入的调查,用滴水不漏的‘事实’去填补可能出现的逻辑漏洞。同时,必须切断所有可能将‘苏念安’和‘echo’联系起来的微小线索,任何带有旧日痕迹的物品、习惯,都要万分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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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翊的话像一把冰冷的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繁华荣耀之下的凶险。echo的脸色微微白,握着酒杯的手指因为用力而骨节泛白。她感觉刚刚品尝到的甜美胜利果实里,包裹着致命的毒刺。
“我明白。”她的声音很低,却异常坚定,如同磐石,“宇轩是我的命。任何人,任何事,都别想伤害他。”顾霆琛那张冷酷阴鸷的脸清晰地浮现在脑海,混合着监控录像里那个模糊的侧影,让她心中的警铃尖锐地鸣响起来。
沈翊看着echo眼中瞬间燃起的、犹如护崽母兽般决绝的火焰,紧绷的神情才略微放松一丝。“我相信你能做到。只是提醒你,不要被眼前的鲜花和掌声迷惑。你现在走的每一步,都是在钢丝上跳舞。小心再小心。”
两人离开餐厅,步入巴黎微凉的夜风中。沈翊的车就停在路边。他替echo拉开车门,在她坐进去前,又低声补充了一句:“这段时间,我会增加去幼儿园看望宇轩的频率。对外,就说是孩子喜欢我这个‘医生叔叔’。多一双眼睛,多一份安全。”
“谢谢。”echo心中涌起一阵暖流和深深的感激。沈翊总是这样,在她最需要的时候,提供最坚实的支撑。
回到玛莱区的公寓,已是深夜。宇轩早已在保姆的照顾下甜甜入睡。echo轻手轻脚地走进儿童房,借着门廊透进来的微光,凝视着儿子恬静的睡颜。小家伙微微嘟着嘴,长长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覆盖下来,怀里还搂着他那只洗得白的玩具小熊。每一次均匀的呼吸声,都像是最珍贵的安眠曲。
echo的心柔软得一塌糊涂,那份在名利场搏杀后的疲惫和紧绷,在儿子的睡颜前彻底消散。她俯下身,在宇轩光洁的额头上落下极轻极轻的一个吻。为了这张无忧无虑的小脸,她可以付出一切。
她轻轻退出儿童房,回到自己的书房。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繁星点点的巴黎夜空和远处埃菲尔铁塔璀璨的光影。这座城市浪漫而充满机遇,此刻却仿佛潜伏着无数无形的眼睛。
书桌上,堆放着更多需要她审阅的文件:新员工的背景调查报告、几份重要的合作协议草案、“破晓微光”系列的最新设计调整意见……她打开电脑,屏幕的光芒映亮她沉静的侧脸。她必须先处理工作,只有根基牢固,才能筑起更高的围墙保护宇轩。
时间在键盘的敲击和文件的翻动中流逝。窗外的城市灯火渐渐稀疏下去,夜更深了。处理完最后一份紧急邮件,echo揉了揉酸痛的后颈,疲惫感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
她关掉电脑,站起身,准备去洗漱休息。刚走到书房门口,脚步却顿住了。
门缝下,静静地躺着一个东西。一个普通的、米白色的标准商业信封。
echo的心跳漏了一拍。这么晚了,谁会从门缝塞信进来?公寓楼有严格的安保和门禁,陌生人不可能进入她居住的楼层。保姆早已下班离开,信件通常都是白天由门房代收或者直接送到工作室。
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她。她没有立刻弯腰去捡,而是警惕地扫视了一下空旷的客厅和玄关。一切如常,安静得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她慢慢走过去,没有开灯,借着窗外微弱的路灯光线,蹲下身。信封上没有邮票,没有寄件人信息,甚至连收件人名字都没有。只在信封中央,用一种极其普通的印刷体,打印着两个冰冷的字母:elecholi的缩写。
echo深吸一口气,戴上放在玄关置物架上备用的一次性手套(卢卡斯培训的安保措施之一),才小心翼翼地捏起信封的一角。很薄,里面似乎只有一张纸。
她拿着信封回到书房,关上门,打开了书桌上的台灯。暖黄的光线下,信封显得更加普通,却透着一股莫名的寒意。
她用裁纸刀小心地划开封口。里面没有信纸,只有一张照片。
echo将照片抽了出来。
当她的目光落在照片上时,全身的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冻结!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脊椎猛窜而上,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
照片的像素不算高,带着明显的年代感和市井气息。背景是一条狭窄、陈旧、充满烟火气的小巷。巷子两边是斑驳的灰色砖墙,墙根处堆放着杂物。巷口立着一块褪色的、写着“平安里”三个字的旧路牌。正是她记忆深处,那个承载着她和苏母所有卑微温暖与挣扎求生的地方——她在国内时居住的老城区!
照片的拍摄角度,精准地对准了巷子里其中一扇破旧的、刷着绿漆的木门。那是她曾经的家!
照片的背面,没有任何文字。只有一个小小的符号。一个用鲜红色墨水打印出来的、巨大而刺眼的——?
猩红的问号,如同凝固的鲜血,又像一只充满恶意、死死盯住她的眼睛,在灯光下散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光芒!
是谁?!是谁送来的这张照片?!是谁知道“平安里”?!是谁……在用这种方式,无声地向她出阴冷的质问和赤裸裸的威胁?!
顾霆琛?!监控里的侧影……不仅仅只是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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