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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他的反应听闻死讯指尖的烟颤了一下（第1页）

门内，是无边无际的黑暗与死寂。

浓稠得如同凝固的血浆，带着一种坟墓般的冰冷和沉重，迅吞噬了狭小空间里的一切光亮和声息，只剩下苏念安蜷缩在墙角地板上那微弱到几乎停滞的呼吸。

书房厚重的实木门被无声地推开一条缝隙，管家赵伯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穿着熨帖得一丝不苟的黑色制服，银灰色的头梳得整整齐齐，脸上是职业性的恭谨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他并没有立刻进去，而是先谨慎地观察了一下房内的情形。

书房里只开着一盏角落的落地灯，光线昏暗，带着一种压抑的暖黄。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璀璨却冰冷的万家灯火，如同散落的星河，却映照不亮书房内的冰冷氛围。

顾霆琛背对着门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

他高大的身影在玻璃上投下一个模糊而孤绝的轮廓。深灰色的昂贵丝质睡袍松垮地裹在身上，腰带也只是随意地系着，透出一种不同于平日严整的、罕见的疲惫与——一丝难以言喻的烦躁。他左手插在睡袍口袋里，右手食指与中指之间，夹着一支燃烧过半的香烟。红色的烟头在昏暗中明明灭灭，一缕缕淡青色的烟雾袅袅升起，在冰冷的玻璃窗上撞散开来，模糊了他映在玻璃上的面容。

房间里弥漫着浓重的烟草气味，混合着高级皮革和雪松木书架的气息，形成一种独特而压迫的氛围。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那香烟燃烧时细微的“嘶嘶”声，极其微弱，却在此刻的死寂中被无限放大。

赵伯悄无声息地走进来，在离顾霆琛身后两步远的地方站定，微微躬身，姿态恭敬却带着一份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先生。”赵伯的声音低沉平缓，如同精心调试过的钟摆，每一个音节都恰到好处地落在寂静的空气里，既不突兀，又足以让窗前的人听清。

顾霆琛没有回头。

他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目光似乎穿透了玻璃，投向远方灯火阑珊的某处虚无。窗外的灯火在他深邃冰冷的眼眸里跳跃，却没有映照出丝毫温度。他抬起夹着香烟的右手，深深地吸了一口，灰白的烟雾瞬间模糊了他紧绷的下颌线，也掩盖了他眼中可能存在的任何情绪波动。烟雾被他缓缓吐出，在冰冷的玻璃上凝结成一小片更深的雾气。

赵伯保持着躬身的姿态，耐心等待着。他深知这位主人的脾性，尤其是在这种明显情绪不佳的时刻。他选择了一个极其重要的消息，作为打破沉默的契机。

“先生，”赵伯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平稳，却清晰地传递着信息的重量，“医院那边——关于苏太太母亲的消息——刚刚最终确认了。”

他没有直接说出那个残酷的字眼，而是使用了“最终确认”这样含蓄而明确的表达，这是他一贯的谨慎作风。

顾霆琛夹着香烟的手指，极其细微地、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那一下停顿极其短暂，短暂到几乎可以被忽略，如同平静水面上一颗微尘落下引起的涟漪，瞬间便消失无踪。

然而，就在这一顿的刹那——

他指间那燃烧着的长长一截烟灰，仿佛失去了原本极其微妙的平衡，无声地、干脆地断裂开来，朝着下方昂贵的手工地毯坠落！

“死了？”顾霆琛的声音在烟灰坠落的瞬间响起。

那声音低沉、冰冷，没有丝毫起伏，如同冰冷的金属相互摩擦，听不出任何惊讶、悲伤或是别的情绪，仿佛只是在确认一件极其寻常、与他毫不相干的事情的结局。

他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坠落的烟灰，视线依旧投向窗外那片璀璨又冰冷的星河。

赵伯的目光敏锐地捕捉到那截坠落的烟灰，以及顾霆琛手指上那几乎无法察觉的、刹那间的僵硬。他垂下眼睑，掩去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光芒，声音依旧平稳无波：

“是，先生。主治医生沈翊亲自签的最终确认书。死亡时间，昨晚点分。手术——失败了。”他用最简洁的话语陈述了事实的核心。

“哼。”一声极轻的、带着浓重嘲讽意味的冷哼从顾霆琛鼻腔里逸出。

他终于动了动。

他转过身。

那张在昏暗光线下依旧俊美得令人屏息的脸庞，此刻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层仿佛亘古不化的冰霜。深邃的眼眸如同寒潭，冰冷的目光落在赵伯恭敬垂下的头顶上，带着一种审视和绝对的压迫感。

“意料之中。”他薄唇轻启，吐出四个字，每一个字都淬着冰，“一个病入膏肓的老妇人，一个——”他故意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一个更刻薄的词，“——一个只会用眼泪和卑微姿态求人的女儿。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

他刻意加重了“女儿”和“求人”这两个词的音调，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和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