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还在冰冷死寂的空间里回荡,每一个字都带着钩刺,试图钻进她麻木的意识深处。
日子?
还有日子吗?
这个念头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没有激起任何涟漪。她的思维被厚重的、粘稠的虚无包裹着,沉在意识的最底层。母亲温柔的笑脸,沈翊疲惫沉重的叹息,顾霆琛冰冷的呵斥,林薇薇淬毒的笑容——所有画面和声音都被这虚无吞噬、搅碎,最终化为一片混沌的、毫无意义的灰白背景音。
就在这时——
砰!
一声粗暴的巨响,猛然撕裂了凝固的死寂!
那扇虚掩的、单薄的门板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狠狠踹开,重重撞击在后面的墙壁上,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刺眼的光线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涌入这狭小的坟墓,将蜷缩在角落里的苏念安彻底暴露在强光之下!
顾霆琛高大的身影如同乌云蔽日,堵在门口。
他穿着一身剪裁完美的深灰色西装,衬得身形越挺拔冷峻,但此刻,他身上却笼罩着一层浓重得化不开的阴戾气息。俊美无俦的脸上如同覆着万年寒冰,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毫不掩饰的暴戾和厌烦,死死锁定在角落那个一动不动的身影上。
那股淤积在胸口的、莫名的烦躁,在得知苏母死讯后非但没有消散,反而如同浇了油的炭火,越燃越旺!她这副彻底垮掉、如同行尸走肉的样子,像一个无声的嘲讽,一个无法掌控的变量,反复刺激着他紧绷的神经!尤其是想到管家提到林薇薇刚来过,而她依旧是这副鬼样子,一种被彻底蔑视的狂怒瞬间冲垮了理智!
他几步跨进房间,昂贵的手工皮鞋踩在冰冷的地面上,出沉重而压抑的回响,每一步都带着要将地板踏碎的力道。浓郁的、属于他的冷冽雪松气息,霸道地驱散了林薇薇残留的甜腻香水味,却带来了更深沉的压迫感。
他在苏念安身前一步远处停下,居高临下地俯视着。
阴影瞬间笼罩下来。
“苏念安!”他的声音如同淬了冰的鞭子,带着雷霆般的震怒和毫不掩饰的憎恶,狠狠抽打在寂静的空气里,“给我起来!”
没有回应。
蜷缩的身体纹丝不动,甚至连睫毛都没有颤动一下。仿佛他愤怒的咆哮只是一阵无关紧要的风,吹过沉默的石像。
顾霆琛眼底的暴戾瞬间翻腾!
他猛地弯腰,一只骨节分明、蕴含着巨大力量的手,如同铁钳般,没有丝毫犹豫,带着穿透一切的狠厉,精准地攫住了苏念安的下巴!
“唔——”一声极其微弱、几乎被忽略的闷哼,从苏念安紧咬的牙关间逸出。
冰冷的手指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强硬地将她那低垂的、毫无生气的头颅狠狠抬起!
刺目的光线毫无遮挡地刺入她被迫仰起的眼中。
那双眼睛——
空洞。
除了空洞,再无其他。
瞳孔涣散,没有焦点,如同蒙着厚厚灰尘的玻璃珠,倒映不出任何光亮,也倒映不出顾霆琛那张因暴怒而线条紧绷、俊美却如同修罗般的脸。眼眶深陷,周围的皮肤苍白得近乎透明,透出一种濒死的脆弱。额角那块暗紫色的血痂,在强光下显得更加狰狞刺眼。
顾霆琛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不是疼,而是一种尖锐的、冰冷的、被彻底无视的愤怒!他见过她恐惧的眼神,哀求的泪水,绝望的悲鸣,甚至崩溃时的疯狂——却从未见过如此彻底的、死水般的虚无!这双空洞的眼睛,像一个巨大的黑洞,吞噬着他的怒火和憎恨,却激不起一丝波澜,反而让他感到一种失控的空茫和——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
“看着我!”他低吼着,钳住她下巴的手指猛地收紧,指甲几乎要嵌入她脆弱的皮肤,“说话!苏念安!你以为装出这副半死不活的鬼样子,就能逃避现实?就能博取同情?就能让我对你心软?!”
他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和一种难以宣泄的挫败感而显得嘶哑低沉,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冰棱,砸向她:
“你做梦!”
“看看你现在这副德行!人不人,鬼不鬼!”
“你母亲的死,是你自己没用!”
他用最恶毒的语言,试图在那片荒芜的心田上砸出哪怕一丝裂缝:
“是你跪断了腿也求不来救命的钱!”
“是你连累她病入膏肓却得不到最好的医治!”
“是你让她死不瞑目!”
“苏念安!是你!是你亲手把你妈送进了坟墓!”
“是你这个做女儿的,无能又懦弱!废物!”
他的指控如同淬剧毒的匕,一刀刀捅向苏念安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每一个“是你!”都带着雷霆万钧的力量!
巨大的痛苦和灭顶的罪恶感,如同沉睡的火山,在苏念安死寂的胸腔深处被这恶毒的言语瞬间引爆!轰然喷!岩浆般灼烧着她每一寸神经!
她的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不是因为顾霆琛粗暴的钳制,而是源于灵魂深处那撕心裂肺的剧痛!肩膀、手臂、甚至蜷缩的双腿都在无法遏制地痉挛!牙齿咯咯打着冷战,出细微而清晰的碰撞声。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脊椎骨瞬间窜遍全身,仿佛要将她每一滴血液都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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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