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服气,安商白觉得自己还可以再战八百来回,但林也都这麽说了,他要在对家面前保持最後一丝其实早就不存在的体面。
厚重的研究院大门向他们缓缓打开,一个秃顶中年男子穿着全套的防护服站在门内,见到衆人後他取下了自己头上的防护罩。
安商白还是没忍住,从林也手下挣脱出来,上去就给了那个人梆梆两拳。
“TMD就是你不放我们进来的是吧,我国科研人员中有你这样的败类我都替你感到羞耻!干脆我替你写封辞职信算了,你去演反派都不用化妆直接本色出演就行了。”
那人挨揍也不说话,直到林也和鹿岑上来把安商白拉开他才开口:“不放你们进来是因为我不知道你们是否被感染了,如果你们感染了病毒我再贸然放你们进来的话,那就是我的失职了。”
他说话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看得鹿岑都想亲切地问候一下他的全家,但他还是忍住了,毕竟他们是来找人的不是来搞破坏的。
身後的大门缓缓关上,外面吹进来的最後一缕风被金属门从中间夹断。许肆擡头望了一下四周,说:“我们找安商白教授,他人现在在哪儿。”
秃顶男没直接回答,领着衆人穿过狭长的回廊来到更衣室:“你们先洗个澡,柜子里面有干净的衣服。”
“老子问你我爸在哪儿!”进门後安商白格外暴躁,和往日的神经大条大相径庭。
林也一直在他旁边,见人又要出手便死死按住对方的手:“你给我冷静点!”
说完又对秃顶男笑了一下表示歉意:“他想见安教授的心比较急切,请您见谅。”
秃顶男:“没事儿,你们洗完之後来二楼大厅,我在那里等你们。”
净化後的水慢慢带走全身的尘土,鹿岑抓了把头发露出洁白的额头,他在细软的水声中开口:“你是不是有病,那麽多淋浴间为什麽非要和我挤一个?没看出来你这麽相应节约用水的号召啊。”
许肆从後面抱住他,轻轻吻上男生的肩胛骨,身下的男生发出细微的颤栗,他单手环住男生的纤细的腰,声音在潮湿闷热的浴室里格外低沉:“我检查一下你的伤好没有,刚才在外面喊那麽大声嗓子疼不疼?”
骨节分明的手带着一层薄茧探入鹿岑的唇缝,男生眼角的泪珠和淋下来的水混在一起,好一阵,他喘着气开口:“检查好了吗?”
兴风作浪的两只手没有离开,鹿岑只好虚虚抓着许肆其中一只手带着哭腔求饶:“哥哥别闹了好吗?我真的不行了,大家还等着呢。”
高大的男人收回手,替男生擦干头发披上浴巾:“出去吧。”
鹿岑的脸一路红到大厅都没消下去,许肆想帮他整理後颈翘起的衣领,可鹿岑像条难抓的泥鳅,许肆一伸手他就躲得远远的。
他们是到的最晚的,安商白瞟了一眼鹿岑,十分没脑子来了句:“你和许肆去那麽久干什麽去了?你脸怎麽这麽红?许肆悄悄给你充血了吗?你那麽凶看我干啥?”
男生的脸更红了,他狠狠瞪了一眼罪魁祸首,而後过去坐了最中间的空位,就差在脸上写“可以任何人坐我旁边许肆除外”。许肆不紧不慢过来,对鹿岑旁边的安商白说了句麻烦让让,大表哥特别识趣地挪了屁股往林也那边挤去。
秃顶男坐在操控台前面,发光的屏幕被切成一个个方块,上面是研究所各个地方的监控。
“老小子我们一进研究院外围你就知道了是吧?”安商白凑过去看监控,嘴里还是不饶人,“忒坏了你,还好哥几个命大,不然怕是见不到你这尊大佛了。”
被骂也没生气,男人转身向衆人做了个自我介绍。他叫孙洪,做的是微生物领域的研究,目前正在攻克细菌与单细胞真核宿主之间的寄生关系这一难题。
他说了一大堆专业名词,在场的人听得云里雾里,许肆不客气地打断他,直截了当问孙洪现在安建国人在哪里。
“对啊,我爸在哪儿?”安商白一拍大腿,刚才听孙洪念叨一堆他高中就没听懂过的生物把他平滑的大脑褶皱再次抚平,差点忘了自己是来干嘛的,“快说,我们是来接他的。”
“现在研究院只剩我一个人。”孙洪回答。
许肆颔首,示意他继续。
丧尸爆发那天军队及时介入,撤离了所有相关人员,但由于研究院的特殊性质,研究院需要有人留下来确保其他人不会进入,孙洪知道後便主动向上级申请留下来保护研究院。後来那些过来保护研究院的军人全部牺牲,整个研究院就只剩下他一人。
“本来按上级规矩无论如何我都不能放外人进来的,现在放你们进来我已经违规了,所以你们之後的所有行动都必须听我的,我说不能去的地方千万不能去。”
鹿岑整理好衣领,也走到监控前,现在的研究院外围没有一具尸体,干净得仿佛之前的景象是他们看到的幻觉。他指了指头顶,靠在操作台边缘:“整个研究院只剩你一个人?”
“是的。”
“那你知道安建国教授去哪里了吗?”
孙洪将监控画面切回丧尸爆发那天,整个研究院的人都抱着重要资料撤离,他指着一个头发灰白但身形挺拔的人道:“这个是安教授,他是病毒研究的专家,应该被送去了渝城,直辖市那边的保卫工作做得比A城好,和他一样的病毒专家都被送到渝城生物基地去了。”
不光是鹿岑,在场的人都有种太监看见漂亮宫女的无力感。
渝城。
他们费劲心思出省,历经九九八十一难,好不容易要取到真经了,结果佛祖告诉你对不起你们取经的路走错了,真经其实就在离你们不远的地方。
“那我们现在要去渝城吃一顿正宗的山城火锅吗?”鹿岑绝望地看向许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