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时是江筱易开车,回去则是变成了乔伊开车将人送回家。回家的路刻在了脑子里,乔伊连在什麽时候出发不容易遇到红灯都能算到,只是今天,她特意让车被红灯一次次地拦下,为的是做个决定,要不要听从同事的建议,对江筱易打直球。
再不说明,她估计会直接失眠到清晨。
愁人呐。乔伊这是遇到什麽难解决的事了吗?
完全没有自己就是制造麻烦那人的自觉,江筱易单手撑在车门上支住脑袋,另一只手划拉着手机,今晚的演奏带给听衆不小的惊喜,这距离结束也就半个小时,已经有人在社交媒体上分享起了观後感。
“嗯……嗯?你看这个。”
江筱易坐直了些。
恰好遇到红灯,乔伊将车停下,顺势朝江筱易的手机看去,照片的主角她一眼便认了出来,是不久前演奏完的那位奏者,而被他揽在了怀中的女子抱着束柔和纯净的玫瑰,笑容与玫瑰一般娇艳。
那女子她们没在餐厅见到。
但奏者想要说的那些话,应该都被他最想让听到的人听见了吧。
“真求婚了呀。”乔伊被震惊了,“我以为他是那种天赋惊人感情充沛的类型,没想到是真要求婚啊。”
“这你就不懂了吧,都说了那种情况下不求婚很难收场的。”
江筱易有些小得意,“虽然没能看到现场,但也不亏。”
“意思是你很懂哦?”
乔伊立刻反问。
“你猜。”
江筱易冲乔伊眨眨眼。
乔伊的拳头硬了。
她觉得自己就像是江筱易手中的一根皮筋,正随着对方心意被肆意的拉长打结,而做出了这一切的人,竟然还敢摆出一副“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麽”的装傻模样。
一脚油门踩下去,乔伊擦着红灯变绿的第一秒冲了出去,江筱易被这突如其来的推背感直接按在了座椅上。
“江筱易。”
乔伊平静的表情与她狂暴的开车姿态完全不相符,“一会儿到地方了先别下车,我有话和你说。”
江筱易难得乖乖的应了声好。
。
人会在极端愤怒的时候,做出连他本人都难以置信的事;乔伊没有极端愤怒,却也是这些年少有的情绪爆炸,她一个飘移将车稳稳地停在路旁,车轮与路边擦出的痕迹慢了几秒才飘出难闻的胶皮气味。
两个人谁都没说话。
有路人从旁边经过,被地上的胶痕惊到不由得向车内看去,下一秒就被那两双幽暗的双眼吓得快步离去。
乔伊两手扶在方向盘上,她应该在思考,可实际上大脑混沌一片,比证明题只会写一个解还要空荡荡。与江筱易相处时的点点滴滴汇聚成了风暴,将她的理性卷成了片片碎屑,混成了她也看不清楚是什麽的存在。
如果说两个人的相处需要一个人先迈步,那麽在此之前,这个先迈出一步,稳稳向对方走去的人,永远是江筱易。
久到乔伊都把这件事当作平常,譬如太阳东升西落,是一些不会改变的客观事实。
可再去看乔伊,她被一层又一层的枷锁束缚。
继而被对方珍惜和爱护,被牢牢的护在身後。
她错以为这是一件极其容易的事,无知地接下了从天而降的幸福。
“……好难啊。”乔伊泄了气靠在椅背上,“你怎麽从来没有和我说过,原来这件事这麽难。”
江筱易沉默不语。
“我自大又傲慢,我应该早早就意识到这件事才对。”乔伊无意识地开口,仿佛此刻支配着她的并不是她本人,“江筱易,你是不是恢复记忆了。”
乔伊打了个寒颤,像是被自己说的话惊醒。
“……我是女主嘛。”
她耸了耸肩,一切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