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域记得昨天喜婆带着新娘遛弯,也差不多这般,家家户户基本上都转了个遍:“小弟弟,你们这儿婚礼的习俗倒是与别处不同,入洞房前,新娘不是应该脚不沾地麽?”
小孩与他们同走了一段路後,胆子渐渐大了些:“大哥哥,你叫我阿晦就好。”他边走边道,“新人会带来福气,抑制村里的诅咒,所以娶亲时都会沿村送福。要不是昨天麻子哥死了,原本一对新人要一道送福的。”
“阿晦,那每日的新郎是怎麽选的?”
按照老翁的解释,新娘既然是纸糊的,那麽娶亲也就是假的,也就没必要按照适婚年龄安排。
“自然是族长爷爷定的,就是昨日领你进来的那位老爷爷。”
是他定的?
“在孙麻子以前,还有别的新郎死在娶亲当日麽?”
“不曾留意,”阿晦摇了摇头,“在我们这个村子里,死人很正常,我阿爹就是突然没的。兴许哪一日我也没了。”
“那你阿娘呢?”
楚域之前就疑惑,为什麽村子里没有女子。
“阿爹说她跑了。阿娘是嫁进来的,不是村子里的人,就能跑。她害怕诅咒,所以生下我以後,就离开了村子。”
外来人能跑?
她没有被迷雾困住?
“你可知道你阿娘是如何离开的?”
孩子摇了摇头:“阿爹没说。”
“所以出生在这个村子的人,逃不走麽?”
“嗯。”
“那你有没有阿姐?”
“没有,我只有四个哥哥,我们村子从来不生女娃。”
“不生女娃?”他的回答,把小胖子惊到了,“怎麽可能?从概率学和生物遗传学角度来讲,不科学。”
“顶厉害吧,”小娃娃一边舔麦芽糖,一边还有些骄傲,“所以我们村子才叫‘守阳村’。”
“‘守阳村’原来是这麽个守阳法呀?”小胖子诧异的眨了眨烟,“我以为是因为你们村落信仰太阳呢。”
说话间,几人已经来到新郎家门前。
理应忙着准备婚礼事宜的屋子,却安静的有些冷清。
大门半掩,红绸散乱的掉在地上。
楚域顿觉不妙,一把推开了门。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只见屋内躺了一具薄如纸片的人-皮,正面朝下,四周都是血,与昨日孙麻子的死状,一模一样。
小胖子没见过这个场面,腿一软,直接晕过去了。
小娃娃张大了眼睛,虽然害怕,但还算镇定,小嘴瘪了瘪,下一秒便哭了起来:“阿喜哥怎麽也死了……”
楚域眼神示意李淮准抱走孩子,黑市医生已经拎起孩童的衣襟,丢出了屋外,继而反手关上了门。
他擡眸看向他,守着门口,语气里带了几分慵懒:“查查吧。”
新郎不仅被放血,连骨头都化了。
楚域径直走向尸体,将死者翻了过来。
对方的面部已经被溶解了,糊作一团,乍一看,着实有些瘆人。
他将尸体里里外外探了一遍。随即看到右侧小腿上,有一圈蓝褐色的花纹。
与他身上的一模一样。
与日记本上画着的图案也一模一样。
楚域不由一惊,问李淮准:“刚才阿晦身上有这个伤口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