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她和宋溪的聊天框。
-你中药的方子是什麽,给我看一下。
宋溪回了一个“?”。
-你找了那麽多“小白鼠”没人和你说管不管用吗。
宋溪:你不是说是安慰剂吗?
-现代医学临床也有很多中西医结合的经典案例。
宋溪:你不会是病急乱投医吧?
-真不至于。总之你发我,我让人看一下就知道了。
宋溪:【图片】
-我现在有一个算是好消息?我们有一位同事,身体素质不算太好,甚至算我们这一批里面差的那一个,但是她没有感染。要是问她做了什麽,那就是每天背着我喝苦得熏天的中药液。我是说……可能有用……
宋溪:这是我们家一代一代人总结的经验再加上我对病症理解的结果。但是,从本质上来看,这方子是推动人的自我调理,并没有西医非常严谨的,某个成分起着什麽样的作用,微观的角度。
-嗯,我知道。但现在,它极有可能起作用了。
宋溪:嗯。
-这麽淡定?
宋溪:样本不够多,实验数据没下来,没办法开香槟。
这时候,池生的屏幕显示,有人给她打电话,是陌生号码。池生狐疑了一下,但很快,她拿着手机走出门,掠过她的同事。
“你好,池医生,我收到了你的报告。我先介绍一下我自己,我是负责此次SpiroVirus-25病毒溯源和研究的工作人员单任真,你可以称呼我为任真。”
“任真女士您好,让您……”池生思索了一下,“见笑了。”
“没有,我明白你的猜测。”对方很认真答。
池生心脏轰隆了一下,难道,难道?
“我们专家的意思是对此保留意见,需要後续数据以及现存的证据来证明。”任真说得很平稳。
那就是有极大的可能,池生眼睛不由自主地睁大。
“此次SpiroVirus-25病毒相关已经上报世卫组织,我们力求他们能早日为我们提供相关数据以及线索,事情不在我们一开始的预期范围之内。随着感染人数增加以及目前的死亡病例,我们预测在几天後,也就是7N天还会迎来死亡高峰。”
“这也是为什麽我们会啓用桦兰市内的各大体育馆丶工业园区丶厂地,以及建造相关建筑统统为方舱医院。”
“要极快地解决医疗资源挤兑的问题。”
“明白了。”池生回应她。
*
夜里,何姃照常记录每一个小朋友的体温,这个班里加上她也只有9人,一个人照顾8个听障孩子,辛苦程度可想而知。
桌子拼接成床的样子,褥子丶被子丶枕头都有,何姃把体温计发下去,然後计时等待。
五分钟後,她来一一查看体温计。正常,正常……正常,38。8℃,何姃怀疑自己看花了眼,但她定睛去看,确实是38。8℃,低头看了看这个体温的小脑袋。
是昏睡了将近一下午的云飞,何姃手抖了抖,她去摸她的脑袋,即便隔着手套也能感受到烫。何姃试着把她摇醒,但是云飞哼哼唧唧地软软躺在褥子上。
何姃赶紧去准备热毛巾,热水还有退烧药,旁边的小朋友都还没睡,现在都爬起来,看着何姃和云飞,有的主动下来帮忙。
“有救了……妈妈……”
“家……”
“姐姐,姐姐。”她开始哭,闹起来说要抱抱。
现在,退烧除了做这些,没什麽其他的方法了,何姃抱着她,在怀里,站在门口。她把云飞发热的事汇报到了群里,有老师建议她先和其他的孩子隔离开,但大半夜能隔离到哪,没有检测前,她不能把云飞一个人丢去宿舍楼。
云飞的手总是抓她,像是要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但是抓住的是皱巴巴的防护服。何姃咬咬牙,一狠心,拖着两床棉被出去,她把门顶好,让孩子们安心去睡。
何姃单手抱着云飞拎着装着水和药的袋子,单手拖着被子。在走廊拐角,三面有墙的位置停下,放下被子,盘坐在上,她又披上一层被子,像小山丘一样,再把云飞紧紧护在怀里。
可,防护服会把体温锁在她身上,何姃犹豫了几瞬,她脱下了防护服,拉开羽绒服的拉索,再把云飞包进去,脸贴着云飞的额头,这样就能时刻感受到她的体温了。
也许,我真的在做傻事吧,可我认了。
何姃不明白自己为什麽会有一种流泪的冲动,她想起了自己的妈妈,她在想妈妈有没有这样抱过她,也许自己从没拥有过的,才会拼命地反哺给年幼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