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以后,我坐着轮椅出院了,衣服底下,挂着尿袋。
陆杭推着已经破碎成数块的我,再次回到了我们的那个婚房别墅里。
房子恢复了我坐牢前的模样,同之前我的感叹那般,家里发现不了一丝秦书的痕迹。
看来陆杭做这种事情,已经很有经验了。
我还是没有说过话,表情也不太能做的出来,医生说,我可能是面部神经和声带受损了。
是啊,哭的太多太多了,嘶吼求饶太多太多了,所以声带也不好了。
陆杭将我推进房里,兴奋地给我安排着以后的生活。
“秦画,我以后会一直一直陪着你的。我会好好照顾你。”
“你有什么愿望,我都会给你实现。”
“秦画,嫁给我吧!求你,嫁给我。”
他对我单膝跪地,从昂贵的西装外套来掏出了一颗硕大的钻戒。
钻戒泛着灿烂的火彩,我只觉得这光刺的眼疼。
我将头扭到一边,看向巨大的落地窗外雾蒙蒙地天气。
垂眸,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有些不熟悉地开口说话:“陆······陆杭,我要见秦书。”
声音沙哑,刺耳。很难听,我从来没有听过这么难听的声音。
但是陆杭很激动,他双眼泛红,捧着我的脸难掩喜悦的神色。
“好好好,秦画,我这就去,这就去!你能说话,我真的太开心了,那我们回来再说结婚的事。”
我听到了他急急开车出门的声音,然后我自己推动着轮椅,进了厨房,用尽全力,拧开了煤气阀门。
我用自己的这个破锣嗓子哼着歌,推着轮椅将家里的窗户一扇一扇紧锁关闭。
我今天,第一感觉到了开心。
即使外面天空晦暗不明,树叶落尽,寒气渗人。
秦书被陆杭拽着来了。
她脸上同样缠着纱布,血迹还往外渗着。这个人像我之前一样,破破烂烂,支离破碎。
陆杭,还是那么嫉恶如仇啊,我的痛苦,怕是她也都尝了一遍。
但是为什么她还活着?为什么她还可以走路?为什么她不用挂着尿袋?
不过不重要了,都不重要了。
姐姐秦书跪在我的面前,眼泪像是不要钱的水,一直滴滴答答掉个不停。
陆杭讨好地问我:“秦画,你想要怎么泄气?要我杀了她吗?”
我没有表态,而是对他说:“你去把门关上,太冷了。把你的打火机给我。”
他照做了。
秦书控制不住对陆杭的恐惧,陆杭经过她身边两次,她就失禁了两次。
哈,像我之前一样恶心呢。
“秦画,对不起,求你原谅我吧,让我活下去。”
连求饶时说的话都和我一模一样,果然是亲姐妹呢。
我笑了出来,发自内心地开心大笑:“你看,咱俩一样诶。”
“一样破烂,一样只想活。”
我可能是太开心了,开心地眼泪都不小心掉了出来,陆杭眉头紧缩,愧疚侵扰着他之前的铁石心肠。
“陆杭,秦书,咱们一起好好活下去吧,好不好?光明正大,热火朝天的,活下去。”
秦书感激涕零,连忙答应:“好好好。”
陆杭也眼眶泛红,声音嘶哑:“好!”
我抬起了自己拿着打火机的右手,笑容灿烂:“那咱们就说定了。”
扣动扳机,嘭!
火光冲天,那一刻,我觉得好温暖,好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