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恩,我自有办法还清,这个你不必担心,倒是她三番五次地冲撞你,你怎麽也不跟我说?”沈冰澌问,“那天也是这样吧,她走了以後,你在床上躺了一下午,你真是……笨。”
说到最後一句,沈冰澌竟有些咬牙切齿。
“……我是困了。”容谢不知道说什麽好,他心里仍然在忧虑,万一轮到他东窗事发了,沈冰澌让他收拾包袱滚蛋,他该往哪儿滚。
至少崔星苗离了沈冰澌不会死,还有爱她护她的老家可以回,他却什麽都没有……等等,他也不是什麽都没有,他还有王奶妈和打断骨头连着筋的王慕,呵呵。
容谢差点把自己给逗笑了。
沈冰澌不知道容谢在想什麽,但看他眉宇舒展,似乎还笑了一下,知道他又自己纾解过来了,便不再提崔星苗那糟心事。
沈冰澌不提,容谢却提起来。
“对了……你和崔星苗的流言蜚语现在传的到处都是,迎宾镇上都有人在说了,我觉得放任他们这麽说下去不是办法,必须得请权威人士出来澄清。”容谢正色道。
沈冰澌猛然想起,他赶回来好像就是为了这件事,还有一屋子给他出谋划策的江湖朋友都被他扔在百里之外的驿站呢。
“你有什麽好主意?”沈冰澌立刻坐直身体。
“请薛老宗主出来澄清。”容谢道。
沈冰澌皱眉,没有立刻答应。
“这会不会太小题大作了?老宗主如今正在闭关,强行请他出关,除非是天塌了的大事。”沈冰澌道。
“这就是天塌了的大事,事关灵镜宗无情道的名誉,越早澄清越好,你今晚就去主峰拜仙台跪请薛老宗主出关,赶明天早上把澄清的消息发布出去,澄清起来也简单,只要让薛老宗主试一试你的修为有没有减损就是了。”
容谢稍稍思索,便说出一番滴水不漏的计划来。
沈冰澌沉吟片刻,一拍桌子:“好,就照你说的办。”
当晚,沈冰澌上了主峰。
隔日,大批三教九流人士涌入迎宾镇,簇拥着一支由年轻一辈无情道修士组成的请命队伍登上天梯,直逼主峰。
这支请命队伍打的旗号是肃清修界乱像,整治无情道中败类,还灵镜宗一个清名。
旗号打的响亮,拥护的人又多,灵镜宗若是不闻不问,很有可能会积压出更大的声势,引得那些被三大主流宗门压制已久的势力蠢蠢欲动,就更不好解决了。
正在焦灼之时,一直闭关的薛老宗主忽然发话,命守卫打开护山大阵,请那一支请命队伍上主峰来,他要亲自见一见他们。
那天灵镜宗主峰拜仙台上的对答,一字一句,很快传遍修界,速度之快,内容之详实,简直比当初沈冰澌和崔星苗的流言蜚语有过之而无不及。
请命队伍请薛老宗主整治无情道中的败类,为他们正名。
薛老宗主问谁是败类。
请命队伍暗示某位身居裁诫官之位的年轻修士。
薛老宗主问何以见得。
请命队伍说出最近盛行的流言蜚语。
薛老宗主问流言蜚语能定罪,要天镜干嘛。
请命队伍支支吾吾。
薛老宗主拉着沈冰澌的手出来,说他已经亲自测过,沈冰澌的修为不仅没有减损,还比上次增长了不少,就从修为高低论,沈冰澌才是无情道的表率,在立各位才是无情道中的败类,听到一些风吹草动,就来排挤同道,好像把他拉扯下去,他们就能登上裁诫官之位了似的。
薛老宗主登上宗主之位前,就以脾气火爆着称,这次莫名其妙被中断闭关,就为了听这些无名小卒的造谣中伤,气的他揪着请命队伍骂了一下午,直到天黑才放他们离开,而且不许山上山下任何一家客栈接待他们。
听说请命队伍中好几人都在下天梯的过程中摔伤了,还有一些人虽然平安回到自己门派,却从此闭门不出,害怕见光,害怕听到人高声说话,足足应激了大半个月还没恢复过来。
接下来的几日,各门各派收到灵镜宗正式送出的《薛保山答请命队伍十问书》,按照要求仔细阅读後,书写了相应长度的读後回执,送回灵镜宗,这件事才算了结。
私下里,薛老宗主盛赞沈冰澌当机立断,这件事干预得及时,解决得漂亮,要其他长老都学学,沈冰澌却主动告诉他,做澄清计划的人不是他,而是容谢。
“容谢?”薛老宗主茫然,经旁人提醒,才知道是沈冰澌的朋友,曾经是内门弟子,资质有限,现在在涣雪山庄做事,“这倒是个人才,可惜资质不行……”
之後便没有再提容谢了。
修界就是这样的地方,强者为尊,一切以修炼的实力说话。
沈冰澌早就适应了这样的法则,甚至,是适应得最好的一个。
可是,在这样胜利之後的庆功场合,他却只想打破这一切。
主峰其乐融融之时,容谢也没闲着。
他认真思考了自己被扫地出门之後,该去哪儿,这个问题。
虽然那种情况,想一想就觉得很惨,可是如果因此就不去面对,只会在实际发生的时候更惨。
容谢想了一圈,也没想到什麽好主意。
他把沈燕他们叫来问,他们也不清楚沈家庄之外有什麽好地方。
沈燕小时候是一路流浪过的,他能提供的只有沿街乞讨的经验,容谢越听越惨,更加坚定了他要早早准备的心。
“沈燕他们的消息来源都有限,还不如去迎宾镇走一走,那里鱼龙混杂,说不定能打听到有用的消息。”容谢想。
猛然间,一个名字冒出来,“对了,王慕!”
这次澄清谣言,王慕打听到的消息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容谢之前答应请他吃饭,谢谢他,现在看来,这顿饭必须提上行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