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不过,大庄主反应确实太平淡了一点,明明之前问我怎麽留住容哥的时候,还挺好的……”龙少野嘟囔道。
没错,经过那天的吵架,他们已经知道沈冰澌说到的那个喜欢他的朋友就是容谢。
虽然很难接受,容哥这麽好的人竟然会喜欢上大庄主,但再好的人都会有不足,容哥的不足就是眼睛不太好使,结合这个缺点,其他方面温柔完美的容哥就更令人心疼了。
那天的吵架……一想起来就让人心有馀悸,往日里,大庄主虽然脾气急躁,却只是对其他人,还从来没见过他这麽凶地对待容哥,应该说,任何人都不应该这麽凶地对待容哥,毕竟容哥脾气那麽好,待人接物无不温柔耐心,没人有理由冲容哥发脾气,除非这个人是坏人。
那天的大庄主,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坏人!
沈燕他们赶到的时候,前院一地石头渣滓,沈冰澌把那张敦实的石桌打成两半,还抓着容哥,一副要把他撕碎的可怕模样,还是沈燕反应快,用雷火球引开了沈冰澌的注意力,容哥才得以脱身。
虽然他们来得及时,容哥的手腕还是被捏出几道红印,接下来两天教他们收拾山庄时,手部活动都有些不便。
亲眼见到大庄主那样对待容哥,沈燕他们都催着容哥快走,不知道沈冰澌什麽时候就回来了,还是顺利脱身比较重要。
容哥却说,大庄主应该是上无上仙山找他师父去了,回来以後,应该不会为难他们。他在涣雪山庄做了这麽多年管家,想要善始善终,将事情都交接好了,再走。至于他们,如果遇到什麽难处,可以去蓝塬找他,不过,尽量还是留在山庄,留在这里机会更多。
沈燕他们亲眼见到沈冰澌发怒的样子,说实在的,他们都不抱希望能在山庄继续干下去,但容哥这麽说了,他们就硬着头皮继续做。
谁知,大庄主回来之後,确实像容哥说的那样,并没有为难他们,甚至只是随口问了几句,好像全然不在意容哥离开似的。
这就是无情道麽……
回想吵架那天,大庄主也是这样,突然之间全部的情绪就不见了,变得面无表情,那副模样,简直比他发怒的时候还要可怕,好像忽然从坏人变成了死人。
他说的话也很怪,前一刻还凄苦地哀求“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下一刻就说“既然你这麽想走,就走吧”,任何脑子正常的人都不可能说出这麽前後矛盾的话吧?
也是亲眼见到了沈冰澌的变脸,沈燕他们才知道,无情道修士都是疯子,这句话不是平白说的。
变脸之後的沈冰澌,确实没了情绪,变得冷漠丶刻薄,一点都不念旧情,也不会被旧情所伤,平静地计算着彼此的得失,还叫容谢想清楚他的好处,背叛他的代价。
那副样子,简直就像换了个芯子,变了一个人。
“你们有没有觉得,大庄主从那天开始,就像变了一个人,而且……一直没变回来。”一向不善言辞的方仁济盯着沈冰澌离开的中门,脸色畏惧地说。
“确实,听说他们无情道修士会专门训练这个,切断情绪,还是什麽的……”龙少野摸了摸下巴,他也是因为来到涣雪山庄做事,才多了解了一些关于无情道的知识。
“是断念。”沈燕脸上露出些许嫌恶,“无情道进境虽快,却也要付出一些代价。”他心中补全,就是变得人不人鬼不鬼,若是他有机会正经修炼,是绝对不会选择无情道的。
“是这样的吗?”方仁济似乎稍微放下心来,“我还以为大庄主中邪了,我们村里中邪就是唔——”
沈燕和龙少野同时伸手,捂住了方仁济的嘴。
这可不兴说啊弟弟。
不过,沈冰澌变冷漠之後,倒也有一个好处,就是他不会再像以前那麽黏着容谢,也不会因为容谢离开,就一定要追上去,干扰容谢开始新生活。
看来,容哥是可以过一阵平静日子了,希望他在蓝塬找到心仪的宅院吧。
沈燕和龙少野互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这样的希冀。
就在沈冰澌回山庄的那一天,容谢乘坐的马车也到达了八百里外的蓝塬。
车轮辘辘,行驶在蓝塬中间最宽阔的一条青石大街上,南山巨大的轮廓丶蓝塬起伏和缓的原野以及街道两边精致幽雅的宅院次第出现在车帘外。
“嚯,这地方,真厉害啊!”王慕睁着两只黑溜溜的圆眼睛,不住往车帘外看。
容谢曾经答应王慕,把他塞进涣雪山庄的,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没能让一个让管家变四个,容谢便问王慕是继续留在迎宾镇,还是跟着他一起出来。
容谢本以为王慕会说留在迎宾镇,毕竟那里距离灵镜宗内门近,想走修仙这条路,还是在大宗门势力范围内比较方便。
没想到王慕只是稍微思考了一下,就决定跟着容谢出来,据他所说:跟着容谢能学到的东西比跟着别人来的多,而且容谢待他更好。
容谢都不知道自己什麽时候待他好了,只当王慕是油嘴滑舌惯了,在客栈端盘子端烦了,跟着他偷偷懒。
“容哥哥,这是什麽地方呀?”马车来到一处院墙高耸的私密大宅,王慕问道。
“这是汤泉山庄,泡温泉丶住店的地方。”容谢不假思索地答道,“往东走三条街就是负有声名的蓝塬别业,往西走一条街就是蓝塬最大的牙行,等等我们先在这里住下,再去牙行把正事办了,如果还有富裕的时间,我带你到周围转转,有个山坡能看到蓝塬别业的全貌。”
“喝,老爷对我们这里可真是了解。”汤泉山庄前来接车的门子笑道,“看您面善,是盛京人吗?”
容谢笑道:“不是,只是以前来过一次。”
“老爷的记性可真是好!”门子称赞道。
“打算在这里置办産业,少不得费些心思。”容谢客气了一句。
“那可不是,我们容老爷记东西的本事可是一等一的,就连我这个拍卖行的司理,也不敢在他面前伸脚。”陆应麟掀起车帘,从马车中下来。
那门子一见陆应麟,立刻像见到老熟人一样,张口就喊陆老爷,陆应麟掏出一些钱,打发了门子。
王慕眼珠在陆应麟和门子之间转了转,转过头,小声跟容谢说:“哇,他知道他姓陆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