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勾连在一起”这句话一出,仿佛触到沈冰澌的敏感神经,他顿时变了脸色,周身的气场也变得焦躁起来,他开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脚步重重地踏在地上。
“为什麽?为什麽不要勾连在一起?”沈冰澌暴躁,“就要勾连在一起!我都说了,你想要道侣,我可以做到!不就是道侣吗,只要你回来,我就向天下宣布,我沈冰澌和你……”
“你疯了吗?”容谢上前一步,捂住沈冰澌的嘴巴,“也不看看这是什麽地方,别胡说八道。”容谢压着嗓子,这可是玄天宗的客栈,隔墙有耳,三教九流的人都会在这里出没,沈冰澌这麽一吆喝,那消息还不知道传成什麽样。
“唔嗯嗯。”沈冰澌倒是不再说了,不过表情也没有悔改之意,甚至颇为受用,还故意把脸贴到容谢手里。
容谢感到一大坨火热的东西蹭到手心,立刻触电般把手收回来,转过身去,另一只手捏住这只手:“我以为我上次已经说清楚了,我不需要你去假扮什麽道侣,我只想回归正常的生活,你也退回到朋友的位置,什麽时候你能放弃那些荒唐的行为,就像朋友一样来找我,我会欢迎你的。”
沈冰澌站在原地,瞪着容谢,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
“我要回蓝塬了,这间房,我等会儿就退了,你去前面重新订一间吧。”容谢叹了口气,转身往外走。
忽然间,他的手腕被拉住。
沈冰澌牢牢攥着他的手腕,手掌无意识地摩挲着容谢手腕内侧,掌心的热度鲜明地传递到容谢手背的皮肤上,灼人的热度好像要将皮肤融化。
容谢没料到沈冰澌会忽然拽他,站立不稳,向後跌倒,下一刻,一个火热的怀抱将他整个包住。
容谢感到自己掉进了火炉里,背後就是嗵嗵跳动的胸膛,他想要挣脱,双手却被沈冰澌折叠扣在身前,肩膀也陷进他坚硬的手臂之间。
“沈冰澌,你——”容谢挣扎起来。
“我放了隔音符,”沈冰澌的声音沉闷抑郁,趴在容谢耳边,闷闷地说,“让我抱一下,就抱一下。”
“……”
容谢抱起来的感觉非常舒服,尤其是从後面,刚才看到容谢弯腰背对着他在床前收拾东西的时候,沈冰澌就抑制不住想要抱他的冲动了。只是那时候容谢在忙,沈冰澌去抱他,肯定会搅扰他,以前在涣雪山庄的时候这麽做还罢了,现在是敏感时期,沈冰澌不想再挨一巴掌,或者更糟,容谢干脆不理他了。所以,沈冰澌一直忍到容谢收拾完,要走,才上去抱他。
时隔半年,沈冰澌终于又抱到了容谢,他感到体内焦躁的气息都被抚平了,戾气化为无形,他不想去想什麽朋友丶什麽道侣的,也不想去想无情道将来该怎麽办,他只想沉浸在此刻的皂角清香中,把鼻子贴近清芬温凉的发丝间,深深地嗅上一大口,把脸贴在细腻凉滑的皮肤和开始变红的耳廓上蹭来蹭去,世界上还有比这更快乐的事吗?
容谢僵硬地站在原地,一方面,他挣脱不了,另一方面,长久以来身体的默契,让他也沉溺着这样的拥抱。
“退回朋友的位置,可以这样抱吗?”沈冰澌闷闷的声音再次传来。
容谢猛然清醒过来,心中暗暗懊恼自己又昏头了:“不能。”
“为什麽以前能,现在就不能?”
“以前是以前……”容谢抓住沈冰澌的手臂,往外推,一边从随身锦囊里取出符咒,捏在手心里,“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那我不当朋友,我要当能抱的。”沈冰澌鸡贼地回答。
有时候容谢会怀疑,究竟是谁在修无情道,他一个正常人,为什麽要逼着自己无情,沈冰澌一个无情道元婴,却可以肆意撒泼耍赖。
“你要用那个打我吗?”沈冰澌又郁闷地问。
容谢手里的符咒亮起一半,显然,沈冰澌觉察到了。
“你松开,就不会被打。”容谢平铺直叙地说。
就在容谢以为沈冰澌会继续撒泼耍赖的时候,沈冰澌松开了手。
“你走吧,晚了去蓝塬的马车就没有了。”沈冰澌忧伤地说,“你一向不喜欢外宿,还是回家的好。”
容谢微微扬眉,忍不住回头看了沈冰澌一眼,沈冰澌用很温柔的目光回视他,容谢浑身一个激灵,不知道为什麽,总觉得怪怪的,甚至怀疑沈冰澌被夺舍了,一向横冲直撞的他,现在开始搞怀柔那一套了?
少顷,容谢来到外面,跟掌柜结账,得知他的房间又被续了一晚,账记在沈冰澌头上,他不用付钱。
容谢皱眉,还是把自己那一天的钱付了,他现在又不是没有经济来源,不需要沈冰澌帮他付。
容谢转头出了客栈,坐上回蓝塬的马车,当晚回到家中,踏踏实实地睡了一觉。
同一个晚上,沈冰澌向玄天宗报备,上无情道弟子居住的芝兰岭,求见白长老。
这不是沈冰澌第一次上芝兰岭,以前他给师父送信,也来过这里。
芝兰岭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实际环境却完全不一样,这里的弟子房丶正心堂丶闭关静室都在一起,院墙很高,里面走起来像迷宫,但又不是镜宫那样的迷宫,而是切割成一格一格的小房室。
如果非得说像什麽的话,大概和盛京禁城下面的天牢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