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听闻两人要回城,派了个马车,一路护送他们到汤泉别业收拾行囊,再送他们回京城。
当晚两人仍在繁世阁歇下,回到山水宅院时,太阳甚至还没落下去,比预期的时间早了很多。
沈冰澌依然气鼓鼓的,要不是他还会说话,下马车的时候还会搭把手扶容谢一下,容谢都要以为他石化症发作了。
沈冰澌回到院子,去屋里床上躺着。
容谢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有打扰他,自己拿着牙行送的《蓝塬舆图》看,人也躺到了廊下的长椅上。
初看时天色尚明,不知不觉就暗了,容谢擡头寻找灯盏,忽然看见前面兰花汤浴池旁边放着两盏灯。
奇怪,浴池边放两盏灯干什麽,院子里统共就两盏灯,放在那不是浪费吗。
容谢想着,从长椅上起来,去浴池边取灯。
他眼睛只盯着灯,走到近前,才发现浴池里黑乎乎坐着个人,把他吓一跳。
“呵!”容谢猛地停住,“……沈冰澌?你在这里干什麽?”
沈冰澌在水里泡着,不知道泡了多久,水都不热了,他坐在兰花汤浴池底部,水没过他身体,只露出个脑袋,怪不得容谢没看见他。
沈冰澌擡起眼皮,看了容谢一眼,又闭上了:“泡汤。”
容谢撩起衣衫下摆,蹲下|身,摸了摸水,是凉的。
“这麽凉,怎麽泡?我去叫侍者送热水来。”
说着,容谢站起身,手腕却被一把握住了。
沈冰澌顺着容谢的手腕往上看他。
有那麽一瞬间,容谢以为沈冰澌会把他扯下去。
“热了。”沈冰澌望着他,“你摸。”
容谢的手被沈冰澌牵引着,伸向水中,天色已经暗了,只有池边的灯投来橙黄色的光线,将水波照的潋滟,却看不到下面。
触碰到温热的水时,容谢産生了一种错觉,好像摸到了温热的肌|肤,他的指尖微微挣动,却被沈冰澌握得更牢。
差点忘了,沈冰澌根本不需要加热水,他想水热就水热,想水凉就水凉。
容谢有些後悔过来说这多馀两句,本来他拿了灯盏就走,这会已经看上《蓝塬舆图》的最後一页了。
“我有话跟你说。”沈冰澌沉声道。
“嗯?”
容谢低头看他,他却撇开了目光,看着水面:“今天是我不对。”
容谢差点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竟然听到沈冰澌在主动承认错误?
“我也不知道为什麽,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沈冰澌垂着眼眸,他的睫毛不是很长,却很浓密,垂着眼睛的时候,眼睫线条就像凤凰的尾羽一样,有一种年轻气盛又无辜的感觉,“一想到你会结交别的朋友,我就……浑身不舒服。”
“……”容谢其实感觉到了,“是因为白水山人?”
“是,”沈冰澌直接承认,“就是他,每次你提到他,都会眼睛发亮,你提到我的时候都没有眼睛发亮。”
容谢失笑:“就因为这个?”
“还有……你总说要走。”沈冰澌的眼睫掀起来,黑而深的眼眸望向容谢,竟有几分委屈。
容谢心中微动,在池边坐下来,一只手仍然给沈冰澌拉着,一只手除去木屐,撩起衣衫下摆,双脚浸入温热的池水中。
“只要你不赶我走,我就不会走。”容谢说道。
话说出口,他才觉得会不会过于直白了,万一沈冰澌从中觉察到什麽怎麽办,他躲开了目光。
“果真?”沈冰澌狂喜的声音传来。
容谢移回目光,沈冰澌正喜出望外地望着他,目光中还有几分焦灼,好像在等他的进一步确认。
容谢点点头:“真的。”
下一刻,他感到肩膀向下一坠,一股很大的拉扯力将他拽下水。
“扑通”!
兰花汤浴池并不深,站起来也不过没到大|腿,可是容谢被拽下去的时候全无防备,直接从头湿到脚,层层叠叠的衣服无一幸免,他从水里爬起来的时候,脸色大概不很好看。
“沈冰澌!”容谢无奈,“你下次能不能提前说一声……”
然而他才冒出来,就被拉进一个火热的怀抱,沈冰澌将他抱到自己身上,扶在腰上的手也挪到了大|腿外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