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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什麽都看不到（第1页）

我什麽都看不到

雨还在下，打在零散的落叶上，街道泛起一股土腥味儿，学校从假期开始修路，直到开学两个月後还没完工，从教学楼到女生宿舍楼除了那条杂草丛生的窄路，其他的路线至少要绕大半个校园。

林夜焕在路口犹豫了一会儿，毅然往反方向走去。

和小时候一样，她还是讨厌那种水泥路边藏着“未知惊喜”的草丛，看上去就滑腻的路面，一不小心就从脚底下传来的咯吱声，莫名地令人厌恶。

如果一条排水良好的小路和一条积水深到能当游泳池的大道摆在她面前，她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化身一条固执的鱼。

路行止听完若有所思：“要是小黑在身後追你，你会不会走？”

“当然不会，”林夜焕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某位做完噩梦坚持要去打狂犬疫苗的魁梧女子，“我又不怕狗。”

“如果是鳄鱼呢？”许芃芃察觉到目光迅速反击。

“不会。”林夜焕一字一顿，露出一副你来打我呀的表情。

“哦，我想起来了，”路行止灵光乍现，“如果是蜗牛丶千足虫和蛇呢？”

“……”林夜焕摩挲了几下自己的肩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只说过自己最怕没脚和六只脚及以上的动物，这家夥怎麽能如此精确地踩到她最最最恶心的点上。

“你这联想能力也太强了吧。”许芃芃看着她和触电一样打了好几个哆嗦忍不住吐槽，“小时候也没发现你这麽脆弱。”

“诶！”一直在旁边当背景板的顾野忽然冒出来，“你觉得缺一条腿的蚊子和多两条腿的青蛙哪个更可怕？”

“你最可怕了。”林夜焕前一秒还在感慨最近这人安静的反常，现在感觉他还是安静点好。

“对了，说到青蛙……你们不觉得星辉医药最近异常老实吗？”林夜焕想了八百种岔开话题的方式，最终选择了毫无逻辑的一版。

“虽然这个转折很生硬，但是，”顾野忽然加重语调，“你说的很有道理。”

“谢谢，你的废话也很像废话。”林夜焕短暂的笑了一秒，期待其他人的反应。

“他们唯一一次能忍这麽久，绝对是对自己的産品足够自信，也早就想好了到时候怎麽落井下石，”路行止若有所思，“说得粗俗一点叫‘没别什麽好屁’。”

林夜焕沉默了，虽然之前体会过一次路行止的毒舌版本，但这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还是给人一种次元壁破了的诡异感。

这画风……这走向……这对吗？

系统一言不发，林夜焕默默接受了这个已经不算惊吓的惊吓。

“不过，他们要是知道事情发展的这麽离奇，应该会发疯吧。”路行止不经意地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毕竟有时候我自己都会觉得奇妙。”

“什麽？”顾野真诚发问，“什麽离奇的事？”

“没什麽，我只是感慨咱们太顺利了。”

林夜焕脑子已经炸成烟花了，不对，十分有十二万分的不对，路行止绝对想到了什麽。

这个世界只有两种人，一种是许芃芃这类因为考核被困其中的意识碎片，她们除了完成恋爱任务，其他的都无所谓，更不在乎什麽逻辑常理；另一种是顾野这类系统自己虚构出来的人物，他们大多是起到推动剧情发展的作用，系统设定好程序，他们就在这个人设范围内行事，一旦偏离又会被强制矫正过来。

比如易捷，她的人设就是积极阳光健康向上好青年，每天早起都要给自己加油打气的那种，唯一一次说骂人的话，是在超市花十五元买了盒都是芒果核僞装的芒果片，但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强制矫正到正常语调，顾野在那什麽时装展後也有过一段时间的低沉，最终还是被剧情重新按回到原本的人设上。

而路行止就不一样了，他的性格是在任务完成过程中逐渐完善的，不断地跑偏丶纠正，时而如脱缰野马，时而存在感为0，以至于林夜焕不得不承认，自己有很长一段时间根本没认真地看待过他，尽管是和他一起做有关的升级任务，但仍然会有“这人从哪儿冒出来”的错觉。

说到底她的任务是把他塑造成自己写的几页纸上的形象，系统也是按照理论设置任务来达到提升他各方面数值的目的。

可是真的达到了吗？

就像把果子放到人参娃娃的模具里，顾野总是说他变了，那他以前是什麽样？他有以前吗？她是说，在她写下这些字之前他应该存在吗？也许这也是系统设定好的程序，只是想作为她们阶段性成果的旁白，除此之外她想不出任何其他的意义。

林夜焕一点一点地回想，尽可能多的拼凑完整他的形象，幽默丶克制丶温润……

他是这样吗？如果把人拆成几方面而不当作一个完整复杂的个体来看的话，好像是这样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