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则珩仍然是那副无波无澜的样子:“我在我的房间,音量也在正常范围,我不认为这会打扰到你。”
以前他是配合她的作息,现在一个人住後,他完全由着自己的喜好来。
“事实是,你已经严重影响我,我根本睡不着。”乔殊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
“如果这都能吵到你,我想你该找找自己的原因,实在入睡困难,建议你戴上耳塞,没用的话,我认识一个不错的心理医生。”
他讽刺她是有心理疾病。
乔殊怒火一压再压,直接截断他的话,连名带姓地叫他:“郁则珩!”
郁则珩懒懒应答:“嗯。”
“这个点,你该睡了。”乔殊挤出僵硬的笑容,她在极力克制自己的不满,不想合约刚开始就撕破脸皮。
郁则珩则平静道:“合约里没有这一条。”
行。
乔殊深吸一口气,笑容瞬间消失,她捏着拳回房间,再从抽屉里找出耳塞,入睡前,她愤愤不平地想,凭什麽容忍的是她?
而且大半夜为什麽不穿衣服?
骚包!
等到白天,南湾是乔殊的主场。
清晨,乔殊会准时去遛小西,哼着愉快小调给它戴上狗绳,各种甜言蜜语以一种变调的嗓音说出来,等遛完後会在草地上玩飞盘,她语气夸张,小狗能捡回飞盘便已经是聪明绝顶。
之後会有各种礼物送上门,乔殊人缘好,加上刚回国,又住回南湾,不知情的朋友免不了送来礼物慰问欢迎。
她给人回拨电话,张嘴便是宝贝,亲爱的:“礼物我很喜欢,你眼光怎麽那麽好,是不是有偷偷在报课学习?”
“你太破费了,我也很想念你,什麽时候有时间,一起喝茶。”
“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讲,就怕姐姐已经忘记我。”
“……”
声音从窗外飘进,郁则珩眉头皱紧,虚僞作假的话她张嘴就来,事实上那些礼物在拆过後又重新装起来,全都被送进杂物间。
但这不妨碍她在电话里的热情。
再晚一点,是登门的客人,无非是一些无聊八卦,但乔殊的表情会让人认为她是很好的倾听者,并且会设身处地为对方考虑。
也会有愉悦的笑声响起,她像是身处园中,被花团锦簇地拥着,在她周围,永远是生机勃勃的热闹。
太吵了。
郁则珩面无表情地想,她到底是怎麽做到,同一天做这麽多无意义的事,叮铃哐当,像上过发条,永不停息。
等客人离开,乔殊抱着一直被冷落的小西,她埋头在小西柔软蓬松的白毛里,亲昵地蹭着,小西看着主人,永远是咧嘴微笑天使模样,乔殊皱皱鼻尖,模样俏皮:“你怎麽能那麽可爱。”
再仰头看到二楼窗後的郁则珩,她甜甜蜜蜜地抛去一个wink,造作得明明白白,郁则珩垂着眼睫,拉上窗帘。
乔殊毫不在意,她抱着小狗哼着调子,愉悦从眉毛高高扬起。
连续几天如此,乔殊还没去入职,选中的办公室的风格不是她喜欢的,定制的桌椅还未送去,她一直在南湾,顺便梳理梳理她的人脉关系,思忖着这里面有没有谁未来可用上的。
吃晚餐时,乔殊跟郁则珩坐上一张餐桌。
乔殊拿清水煮的虾仁喂着小西,小西在她脚边乖乖地吃着,她挑起一棵青菜细细咀嚼,馀光里,郁则珩眉眼清冷地问她:“不累吗?”
整日迎来送往的,在人前她永远是精力充沛的模样。
乔殊装作听不懂,她咀嚼自己的,等吞咽後才道:“为什麽会累?每天见朋友聊聊天,我不知道多开心。”
郁则珩喝一口冰水:“很吵。”
一个人是一支军队在她身上有具象化体现。
乔殊托着腮,笑了下:“哦,我打扰你了吗?抱歉啊。”
她话里毫无歉意,反而隐隐有那麽点挑衅意味。
郁则珩看向她:“你说呢?邻居还以为我们家在日日开party。”
邻居不知道相隔多远,中间又有茂密树林遮挡,对方能听到才是怪事。
乔殊困惑诶一声:“是我绑住你的腿吗?”
郁则珩放下刀叉反问:“吵的是你,我为什麽要走?”
“因为忍受不了的不是我,哦,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合约里好像也没有写这条。”乔殊双手托着下颌,她挑下眉,十足的大小姐张扬跋扈模样。
她扳回一城,爽到身心舒展。
客厅里两人的声音清晰传楚姨在内其他人耳中,都自觉没上前,楚姨擦着刚洗过的手,无声笑了笑。
她认识的乔殊,很少会跟人针锋相对。
没有父母保护的孩子会在摸爬滚打中学会自我保护,乔殊也有自己的一套生存法则,她察言观色,对谁都和和气气的,她善于僞装,真真假假的,是对谁都不曾交心。
吵吵闹闹也挺好的,这栋沉寂许久的房子重新注入活力。
战事升级是在深夜,乔殊戴着耳塞都无法屏蔽掉隔壁噪声,她绷着脸再次敲响主卧的房门。
郁则珩手臂撑着门框,问有什麽事可以效劳。